光線冷白,像死水漂浮在空氣中。
顧清塵睜開眼時,眼前是灰白色的天穹和密封的石穹頂,呼吸帶着幹裂砂岩的味道。頭頂懸着一盞巨大的吊燈,鐵制,生鏽,綴着撕裂的名牌——上面刻着數不清的名字,或半個名字,或某人名字的殘音。
一陣無形的風吹來,所有名字的碎片同時響了一聲。
仿佛有人在耳邊低語,卻并沒有語言。
他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
下一秒,顧清塵猛地偏頭,伸手——死死扣住了對方的下颌。
那一瞬間的動作快到近乎本能。
他的指節收緊,掌心觸到一片微涼皮膚,耳邊響起幾不可聞的氣息聲:“……顧——”
不是喊。
是幾乎未出口的音節,被他準确捕捉。
顧清塵眸色驟沉,一把将人按在身下。
“别說。”他口型清晰,目光冷到極點。
——是蕭景焱。
對方微微蹙眉,喉結滾動,卻沒有出聲,隻是看着他,那眼神裡有一瞬的震驚,又迅速歸于平靜。
他什麼都沒說。可他剛才确實,差一點喊出“顧清塵”。
就是那一瞬的“想要命名”,差點要了他的命。
顧清塵低頭,一手捂住他的嘴,手指扣在他後頸骨間,壓着他動彈不得,氣息沉穩而冷。
“你想死?”他低聲比口型,字形冰冷得像刀。
蕭景焱卻隻是眯了眯眼,半分懼意沒有。
顧清塵望着他,忽然垂下頭,緩緩靠近他耳側,鼻息貼着頸側肌膚掠過,像是輕輕拂了一刀。
“既然不怕,”他嘴唇輕抿,口型微張,“那我就幫你記住。”
話落,他低頭,毫無預兆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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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副本。
而他以吻封緘一切。
這不是溫柔的親昵,而是一種沉默的壓制,一種危險臨界下的不容思考的本能救贖。
唇齒相觸的一瞬,蕭景焱喉嚨發出一聲悶響,像是壓抑着什麼要爆發的情緒。他的手腕反扣,抵住顧清塵的後背,沒有掙紮,卻也沒有順從。
他睜着眼,被迫感受來自對方的呼吸、控制和逼近。
顧清塵卻沒有給他任何退路。
他吻得不快不慢,唇線繃緊,眼睫低垂,甚至帶着一絲近乎殘忍的冷漠。
但那吻裡藏着一種更深的意圖——不是情欲,也不是溫情。
是确認。
确認你還在。
确認你不會叫我的名字。
确認你記得我是——那個你不能喊,卻必須認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