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焱和顧清塵緩步穿過枯井後的石徑,主樓的門像一張凍僵的口,半掩着,門縫裡散出微弱的黃光。
庭院深處的空氣仿佛比外界更濃稠一些。樹葉不動,蟲鳥無聲,就連腳步聲也在落地前被吸走了一樣。
這裡不是“安靜”。
是整個世界都在屏息,仿佛在等待什麼“聲音”發生。
或者說,等某個“名字”被再次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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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入主樓。
昏黃燈光下,牆上挂着數張舊畫,筆觸粗粝,内容混亂。近看,全是一個穿着紅裙的小女孩,在各種角落以不同角度“回頭”。
她的五官模糊,臉始終扭向畫布的一角,而那角落——永遠被黑漆覆蓋,看不清内容。
走廊盡頭,一扇寫着“觀察室”的門敞開着。
【系統提示】:
【當前區域:内院主樓·舊檔案區】
【存在“無聲崩潰記錄”五份,請盡快獲取并判别真僞】
【誤讀記錄将導緻情緒共鳴紊亂,出現幻覺或“它”的模仿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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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焱與顧清塵對視一眼。
他們依然緊握着彼此的手。
顧清塵朝他一笑,眉眼微彎,指尖在他手背寫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現在很像情侶來探險。”
蕭景焱本能地想抽手,被他攥得更緊。
顧清塵一邊笑着看他反應,一邊用另一隻手在腰間小本上寫:
“你臉紅了。”
蕭景焱:“……”
他沒反駁,隻是順手把對方寫的字本合上,塞回顧清塵懷裡,然後——率先推開了觀察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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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溫度驟降。
牆角是一排排高櫃,檔案盒斜躺在灰塵中。正中擺着五台舊式膠片投影儀,其一仍閃着紅光,投影在牆面上的是一段模糊的影像:
畫面中,一名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被捆在椅子上,面前坐着一位“醫生”。
醫生面容被馬賽克遮擋,隻有聲音對應的字幕逐字打出:
【你聽見了嗎?】
【那個名字。】
【它藏在你的夢裡。】
女人開始拼命搖頭,嘴唇在顫抖,像是說:“我沒聽見——我沒聽——”
但下一秒,她忽然自己擡手,撕掉了嘴巴。
不是真的撕——而是她的“臉”從嘴開始撕裂,像一張透明面膜一樣,從五官處被剝開,露出下面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那張臉,是她“小時候”的樣子。
然後她就笑了。
笑得眼淚直流。
影像崩潰。
投影儀燒焦。
檔案盒中落下一張卡片,卡面上用紅色手寫字迹寫着:
“我已經忘記它的名字了。”
“但我永遠忘不了它的臉。”
“它的臉,是我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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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塵站在他身後,沉默片刻,指尖在他背後劃字:
“你有沒有想過,它一直沒發出聲音……”
“是因為,它根本不需要。”
“它不靠耳朵說話。”
“它靠你心裡最怕的那個人,開口。”
——換句話說:
它模仿的,從來不是“聲音”。
是記憶深處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