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裡有沒有一位叫許夏的病人!快幫我查啊!”
薛齊已經痛得無法站立,逐漸滑倒在地上。護士立刻從站台裡出來,蹲在薛齊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主治醫生趕到,對護士道:“去拿輪椅過來。”
李蓉立刻跪倒在薛齊身邊,流淚哀号道:“兒啊,你到底怎麼了?”
薛齊已經疼得快失去神智,他擡起頭,從薛宇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破綻,于是抓着薛宇的褲腳,顫抖着嘴道:“我要見許夏,許夏在哪裡?他是不是死了?”
薛宇蹲下身,無視他的話,安撫道:“小齊,你現在需要休息,别再讓媽傷心了,她都已經幾夜沒合眼了。”
“我要見許夏!”薛齊怒吼出聲,“你們又騙我,他是不是死了!”
薛宇沒有回答,沒有任何人回答。
“啊!”薛齊感覺自己的心碎了,他使勁捶着胸口,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眶,也逐漸感知不到一絲光線。
他才知道,原來當時感知到的熱不是死亡的前兆,而是許夏将活下來的希望都留給了他,是愛的溫度。
疼痛和絕望淹沒了他,他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兩天後。
他剛睜開眼,李蓉就又哭了,抱着他的頭生怕再一次失去他,“兒啊,是媽對不起你,不應該騙你。”
“沒事。”薛齊知道母親是害怕自己知道真相接受不了,他也不想過多糾結,嘴唇幹澀,聲音沙啞道:“許夏他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你哥把他送去别的醫院了。”李容的聲音很微弱,停頓半晌才補充道:“但聽說情況不太好。”
眼淚從薛齊眼角滑落,他早就知道了……
“媽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會。”薛齊背過身,躲進被子裡,壓抑着自己,不想被母親發現。
空氣安靜許久,推椅子和輕微的關門聲才響起。李容一離開,病房裡就響起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薛齊抓着被子,胃一下又一下抽動,剛開始他還小聲抽噎,後來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大哭起來,像小孩子一樣。
恢複的時間過得很快,其間薛齊無數次詢問過薛宇有關許夏的醫院和病況,對方都隻字不提。
他給許夏發的短信也沒有回複,手機号也注銷了。薛齊快瘋了,他不知道許夏到底是死還是活着,或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薛齊出院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卻發現許夏搬走了,空蕩的房屋隻剩下一片漆黑,仿佛從來就沒有人住過。
他打電話給謝薰,才知道謝薰已經回美國了,他們的婚約也因為意外推遲。
望着人去樓空的房間,薛齊陷入了一陣空虛,他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
當時和許夏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許夏身上的每一個印記,他都曾輕撫過,他無數次對許夏說過我愛你,雖然許夏沒有回應過,但他現在得到了答案。
如今再想回應,卻是沒了機會。他必須找到許夏,哪怕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骨,或是一座冰冷的墳墓。
他都必須再見到許夏,他說過的,他不會愛上除了許夏之外的任何人,而他失憶後,依舊再一次愛上了許夏。
但想到如果許夏死了,薛齊還是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站在陽台,風吹得他輕薄的衣服貼在胸口。回想起自己失控的那一夜,是否和現在一樣?
一樣無助,一樣絕望,一樣痛苦。
吹夠了冷風,薛齊最後關緊陽台門。
如果許夏真的死了,那他現在就是許夏生命的延續,他有什麼資格摧殘他的身體,摧殘自己?
薛齊進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凍得發硬的面包,硬生生塞進自己嘴裡,他嘗不出面包的味道,隻是一味地咀嚼,吞咽。
面包幹澀得吞不下,他也隻是一直塞,直到吃到嘔吐,他才停下。
連續很長時間,薛齊都嘗不出任何食物的味道,隻有鹹味,因為其中混雜着他的淚水,他僅一個月就瘦了二十斤。
以前穿起來剛好的衣服現在漏風,薛齊站在鏡子前,看着滿是胡楂的自己,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和嘴角。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連續一個月沒去上班,晝夜颠倒,白天睡覺,晚上發呆,他感覺自己抑郁了,卻找不到任何方法解決。
他不想見約瑟,他覺得約瑟也救不了他。
沒有任何人救得了他,除了許夏。
直到薛宇的一句話,薛齊才又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許夏還活着。”
許夏還活着!
許夏還活着!!
許夏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