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晨曦透過窗簾照亮整間卧室,薛齊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睡得尤其沉。
他翻身,伸手攬到一塊溫熱的軟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着還在睡夢中的許夏,正因為呼吸輕輕扇動着羽睫。
他手伸在半空中,許夏卻陡然睜開雙眼,氣氛瞬間安靜到隻能聽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許夏看着薛齊木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突然掀開被子下床。
今天周六,薛齊不知道許夏要幹嘛,道:“你幹嘛?”
許夏沒回答。薛齊見許夏到處翻找着,他這才反應過來,道:“你别亂翻了,衣服在洗衣機裡,已經給你洗過了。”
沒一會,許夏就穿好衣服從薛齊面前走過,徑直走向門。薛齊一骨碌下床,沖到玄關處拉住許夏的手臂,“你那麼着急走幹嘛?”
許夏回過頭,嘴唇微張,冷聲道:“我們很熟嗎?”
“你?!”薛齊沒想到許夏比拔迪奧無情的男人還無情,頓時怒了,不悅道:“你昨晚喝醉是我把你帶回家的,不然都沒人願意管你。”
許夏卻毫不在意,道:“那與你有什麼關系?”
薛齊一時語塞,牙齒都要咬碎了,恨不得堵住許夏的毒嘴,瞪了一眼許夏道:“好心當作驢肝肺。”
許夏裝作聽不見,彎腰穿鞋,正要開門,手臂又被扣住了。
“你不許走。”薛齊死死抓着許夏的手臂道。
“你要幹嘛?”
門被許夏開到一半,早晨的風有些冷澀,薛齊上半身沒穿衣服,胸肌被凍得瑟瑟發抖,但他可不願就此放手。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一個承諾。”薛齊冷得牙齒都微微打戰。
許夏神色疑惑,擰着眉毛,道:“你要什麼承諾?”
“請我吃頓飯,畢竟是我帶你回家的。”薛齊硬着頭皮道。
許夏本想拒絕,但擡手看了眼手機,深吸口氣,道:“行,你放手。”
薛齊還在猶豫要不要放手,許夏乘機用力從他手裡掙脫推門離開了。薛齊穿着拖鞋想追出去,剛出門就被冷風吹得想起來自己沒穿衣服,又搓着手臂躲進屋裡,從門縫看着許夏消失在過道。
他擡手看了眼時間,才7點,那麼早也不知道許夏要去幹嘛。
拍嘴打了個哈欠,薛齊扛不住困意又倒回床鋪開始睡覺。他縮在還有餘溫的被子裡,想起來被子裡還有許夏的體溫,臉瞬間如被火烤了般又燙又燒。
他回想許夏睡着時的樣子,覺得許夏長得挺好看,尤其是罵他時的樣子,他竟然覺得有點爽,躲在被子裡暗暗發笑。
難不成他真的抖M?
薛齊想起王煜的話,心裡開始懷疑自己。
他又想起許夏答應請他吃飯,開始計劃哪天約出來吃飯好。薛齊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終于想好當天穿什麼衣服,哪雙鞋,抓什麼造型。拿起手機想給許夏發微信。
屆時才想起他還沒加許夏的微信!
“靠!”薛齊将手機丢在床上,咆哮道:“難怪答應得那麼快!”
薛齊不甘心,發動朋友圈所有能用的關系,終于從一個女生那裡要到許夏的微信。
許夏的微信頭像是一張CD碟片。薛齊放大看了一下,發現是十年前老歌手的碟片,不過他居然有點眼熟,總覺得哪裡見過。
他發了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薛齊】
薛齊莫名有些緊張,盯着手機刷新了幾分鐘都沒收到通過信息。結果因為手酸,手機掉下來砸在臉上痛得他嗷嗷叫。
他輕哼一聲,将手機丢在床頭櫃,又縮進被子裡睡覺。
待他醒來時,都已經快中午了。他打開手機一看,還沒收到好友通過信息,于是又發了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薛齊,你答應了要請我吃飯】
退出來後,看見一條未讀信息,是他家的家人群。李容艾特他道:“中午回家吃飯兒子。”
薛齊沒回,簡單沖了個澡,擦幹胸膛的水珠,随便找了一套衣服穿。
他開車來到一棟郊區外富麗堂皇的獨立别墅,别墅大門口處有保安,一見到薛齊就主動從保安亭出來,鞠躬道:“二少爺。”
薛齊下車将車鑰匙遞給保安,微微點頭,道:“麻煩你了。”
保安道:“這是我的工作,二少爺言重了。”
進到别墅,中間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噴泉,石路旁是修剪整潔的花草。到處都是忙碌的傭人,但他們看到薛齊都會停下來打招呼,“二少爺。”
不少人第一次來都會感歎他們家像一座城堡,但薛齊從小住到大早已經厭倦,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裡,哥哥和父母才是一家人。
大門本來就是敞開的,其他人走路沒有一點聲響 ,碩大的别墅隻有薛齊清脆響亮的腳步聲。
8人的長桌上,薛勝林坐在主座,李容坐在側座,薛宇和他的妻子并肩而坐。薛齊沒得選,隻能過去坐在李容身邊。
他剛坐下,薛勝林的目光就冷冷地看向他,道:“你遲到了,規矩都學進狗肚子裡去了?”
薛齊擡頭看了一眼客廳頂挂的時鐘,時間剛好,不算遲到,他剛想開口,薛宇就打斷道:“弟弟不是在上學嗎?應該是學業太繁重了爸你就别計較了。”
坐在薛宇旁邊的妻子也一唱一和道:“爸你消氣,小齊還是學生,肯定要以學業為重趕來都不容易了。”
薛勝林冷哼一聲,道:“你哥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直博了,你讀個本科還好意思說忙。”
薛齊從小到大無時無刻不被父母拿來和哥哥作比較,他不否認哥哥确實很優秀,但他不是哥哥的替身,也不是哥哥的綠葉。他一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瞪着眼睛要開口,卻又被薛宇打斷了。
薛宇暗暗對他使了個眼色,道:“爸,最近公司準備開新項目,之前投資的孤兒院反響不錯,為咱們積攢了很多口碑,我打算擴大資助孤兒院的範圍。”
一聽這話,薛勝林眉笑顔開道:“現在公司已經交給你了,你自己做決定就好,之前本來還有點擔心你不會經營公司,不過現在看來擔心都是多餘的,你自己看着辦就好。”
薛齊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都快被自己掐破皮了。李容見狀,拍了拍薛齊的手,悄聲安撫道:“你别再惹你爸生氣了,先吃飯。”
一直以來,薛齊對母親的感情都很複雜,雖然母親不曾像父親那樣總拿自己做比較,打壓自己,但母親也不曾真正站在他那邊過。
他曾怨恨過母親不幫他,但他長大後才意識到母親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将兩碗水端平的,一直糾結與過去不如好好愛自己。
他唯一感謝父母的就是為他提供了資金,平台,和最重要的,讓他學會了愛自己。
他扯出個笑容,對母親點了點頭,沒說話。
每次家庭聚會對薛齊來說都是煎熬,但他現在也習慣了。這是哥哥和父親展現自己成就的舞台,他隻要低着頭裝作不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