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章醒來的時候，他是躺在病房裡的。

昨晚沈霄墜崖的情形再次湧入大腦，他腦子裡很亂，掙紮着想起來，右胳膊傳來鑽心的疼：“嘶……”

“你醒了。”鄧導推門而入，身邊還有兩個警察。

其中一個翻了翻手裡的文件：“沈慕章是吧？”

他點點頭。

“是這樣的沈先生，我們是M市公安局的，昨晚接到報案，在克爾曼山林裡有人墜崖身亡，死者沈霄是你的父親……”

“……他死了？”沈慕章聽到這個消息，他竟然做不出什麼反應，隻能機械一般問道：“為什麼……”

“死者腦部受到重創……沈先生你節哀。”兩個警察對視一眼：“我們需要問您一些問題，您方便嗎？”

“沈先生？”

沈慕章被迫接收到外界信息，擡頭看了一眼他們：“啊……好。”

鄧海闊出了房間回避。

他臉色極差，劇組裡出了這樣的事，作為導演他比任何人頭疼着急。

昨晚他們收工準備下山和沈慕章聯系不上，演員失蹤這事不能聲張，本來打算找當地人進山找一找，結果雨越下越大，沒辦法隻能等到雨停了。

誰料到劇組裡有人為了搞熱度博流量，把事情發酵出去，越鬧越大，沒辦法，在雨停後他聯系了搜救隊，沒想到居然會鬧出人命。

他一晚上沒睡，和沈霄有關系的除了沈慕章還有那個alpha群演，警察一問，那家夥什麼都交代了，他不認識沈霄，約炮也隻是臨時起意。

沈霄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答案不言而喻，就是沖着沈慕章來的。

鄧海闊隻稍微問一問自己身邊的朋友就差不多明白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沈慕章前東家，趙望遠幹的。

這部戲投資不少，鄧海闊遇上這樣晦氣的事情，愁的直搓臉。

警察出來後，鄧海闊進去，他看着沈慕章的狼狽樣，也知道這小子可憐不容易，但他不能因為沈慕章一個人賠上所有人的心血和錢。

“小沈，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事，對不起導演，給您添麻煩了。”

“你父親的事……節哀吧。”鄧海闊拉過把椅子，坐在沈慕章身邊：“醫生說你右胳膊肌肉拉傷，得好好養養，工作就先放一放。”

沈慕章能聽出鄧海闊的意思，他給劇組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導演要換了他，情理之中的事。

“鄧導……”沈慕章知道自己張口問這個不合适，但他需要：“我這些天的片酬……”

鄧海闊态度冷漠，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小沈，你是沒來得及看手機，這事鬧得不小，我的損失有多少，劇組的損失有多少，資方的損失有多少，你算過嗎？”

“抱歉導演……”

鄧海闊還要說什麼，他電話又響了，無奈地歎了口氣，和沈慕章說道：“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吧。”

鄧海闊離開後，沈慕章的腦子很亂，昏昏沉沉，他又想起導演說的話，趕緊翻出自己的手機，發現已經進水關機了。

他慌忙去護士站借了手機給白嘉祈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陌生号碼，所以白嘉祈不接。

沈慕章隻好一直打，終于四五個電話撥過去後接通了，那邊很安靜。

“小祈？！喂？！小祈你在聽嗎？！

電話那頭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一個溫柔的女孩子的聲音傳來：“您好，我是A市第二附屬醫院的護士，您的弟弟讓我轉達您，您的愛人現在還沒有醒，如果可以的話，請盡快過來一趟。”

“醫院……”沈慕章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白嘉祈一定是看到自己出事才會進醫院的：“好！我馬上過去！”

沈慕章買了最近的航班，匆匆忙忙趕回去跑到醫院，發現沈自珍在醫院門口等他。

沈自珍帶他進了病房，沈慕章看着病床上的白嘉祈，心痛的快要說不出話，他附身輕輕抵着白嘉祈的額頭，眼淚忍不住滑落。

沈自珍安慰道：嘉祈哥沒事了，醫生說需要卧床靜養。

“好……”沈慕章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你别這麼說，哥，隻要你沒事就好。沈自珍給沈慕章遞了幾張紙，他從見到他哥的時候，就看見了哥一身髒污，而且臉上，手臂上有多處擦傷。

他比劃着問道：哥，你胳膊怎麼了？

“為了救沈霄肌肉拉傷……小珍，沈霄……”沈慕章聲音哽咽，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弟弟講，或許小珍根本就不想聽到關于沈霄任何的消息，但他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小珍：“……爸沒了。”

沈自珍聽到後，愣在那裡，多年來籠罩在他頭上的陰霾，頃刻間散去，他沒有覺得有多松快，也沒有覺得開心，内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平靜。

比起哥哥莫名的難過傷心，他似乎有些冷漠的吓人，沈霄的死對自己來說，掀不起一絲波瀾。

沈自珍看着哥哥的眼睛，他不理解哥哥淚水從何而來，在沈霄這件事上，哥哥總比自己多了很多的心軟在上面。

沈霄死了……他死了……沒有人會再折磨他們了，他和哥哥都應該是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