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流逝,距離阿喬和基尼奇二人來到這個世界已然過去了将近整整半個月之久。
阿喬看着挂在門邊的日曆,捏着下巴思考着。
猶記得那一日,阿喬與某位風神在酒館中開懷暢飲後,他便無比悲痛且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這副身軀所能承受的極限所在。
于是乎在接下來的數天時間裡,他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修身養息。直到那種難耐的枯燥感和無聊終于将阿喬徹底擊潰,他才前往冒險家協會去找一些價格合适又相對輕松的委托任務來打發時間。
想到這裡,他就不禁歎氣。沒辦法,誰讓他還要養仆從呢?雖然他吃的不多,但卻生一場大病,虧空了身體。再怎麼說也不能跟自己過露宿風餐的日子,住在洞穴裡,喝山泉水,省得拿出去說偉大聖龍虐待他。
或許就像是那句老話說的一般,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随着一天天平淡到骨頭發癢的日子過去,阿喬察覺到那個原本沉默寡言、病怏怏的少年竟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基尼奇的狀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漸好轉,讓人幾乎難以相信他最開始的憔悴虛弱,卻又不得不拖着身體投入到生存之中的模樣。
嗯……頭發似乎也比最初柔軟的不少,興許是營養跟上,臉上也長了不少肉,臉上帶着些許健康的紅暈,比最初見到的順眼多了。
看到這裡,阿喬滿意的點了點頭。
被突兀掃視一遍的基尼奇疑惑地放下了水杯,他擦了擦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怎麼了?”
“沒什麼事,吾就不能看了嗎?”
“……”
基尼奇收回眼神,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奇妙的男人無法理解的行為了。
經過了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後,基尼奇竟然出乎意料的迅速适應了在自己的生活中,闖進了一個有些吵鬧的、性格古怪的男人的存在,連他自己都感到無比驚訝。
他甚至沒有由來的想到,上一次與人共同生活是什麼時候?他已經自己獨自一人生活了很久很久,那些并不美好的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在不得為之的生存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但這些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遙遠得讓人感到恍惚。
畢竟意外總是來的十分突然,誰能想到僅僅隻是在轉瞬之間,他們便已經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之中。
發展速度之快,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就連基尼奇都感到像是在做夢一般,難以置信。以至于如今在細細回想起來,他竟然連自己父親的面容都快要無法清晰憶起。
基尼奇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阿喬的真實身份……好吧,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在意的。
或許是因為那日自萬米高空之中墜落的極限運動所帶來的強烈心跳沖擊;又或者是被男人接了個滿懷,在金發的縫隙中,驚鴻一現的漆黑翅膀給少年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即使自那之後就很少再有機會目睹到阿喬展現出非人的面相。
他内心深處的确對阿喬的身份産生了一些許好奇,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想要活得更加長久一些,就必須要把這種不應該有的好奇心給深深地埋藏起來。
畢竟,他向來都非十分注重保護顧客隐私,即便這次的交易期限是永遠。
隻要阿喬自己不願意主動向他透露更多有關自身的信息,那麼基尼奇便絕對不會多問半句。
雖然說阿喬稱呼他為“仆從”,況且還時不時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語和一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稱呼;有時候做起事來偶爾會在靠譜和不靠譜之間徘徊,偶爾發起脾氣更是猶如狂風暴雨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耳根子還算軟,十分好哄……當然,已經熟練掌握一套馴龍技巧的基尼奇并不會把這些話對阿喬說。
畢竟他也會看在自己身體不适的情況下,大發慈悲地下廚,打算好好露一手,讓這個從未領略過真正美食魅力的草蜢,品嘗一下偉大聖龍的精湛廚藝。
當然,以上都是阿喬自己說的,可信度存疑。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樣,少年隻是有些勉強的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基尼奇正坐在餐桌前,目不轉睛地看向廚房的方向。突然間,隻聽得廚房裡傳來一陣低沉的悶響,仿佛是什麼東西在烤箱中發生了爆炸。
緊接着,一股白色濃煙奪門而出,其中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蜂蜜香氣。
而偉大聖龍宛如身披雲霧的神明一般,踏着陣陣煙霧,威風凜凜地從廚房中閃亮登場。
他手中穩穩地端着一盤剛剛從烤箱裡取出的烤松餅,在得知隻是烤松餅後,基尼奇不知為何竟然松了一口氣。
“區區下廚之事,對于偉大聖龍不過是輕而易舉。來吧,吾之仆從,來嘗嘗到底是何等美味。”
隻見那松餅正在冒着熱氣騰騰的煙,散發出誘人的蜂蜜氣息。餐盤邊緣更是精心點綴着幾片翠綠欲滴的薄荷葉,至少看起來完全沒什麼問題。
這樣想着,使得基尼奇伸出了手中的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