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神色茫然,卻不再敢再看向儀忘言頭上的木簪。
儀忘言有些尴尬地放開季遠的手,随後道:“這根木簪……确實是我自己做的,這塊木頭是祖上傳下來的,出處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家中多用此木磨練族中子弟的心性。”
儀忘言看向季遠,這次的視線有些意味深長:“也有用于族中子弟壓制心魔的。”
心魔?季遠有些意外。
心魔這種東西,沒有的話,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修道之人。但是大道之上,道阻且長,别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隻有到達一定境界之後,才需要正視自己的心魔。
也就是說,如果你境界低的話,根本就不用在意心魔。心魔與個人修行的深淺有關,反正像季遠這樣的境界,心魔死活造不成什麼影響。
剛才隻是被那根木簪的氣息牽引,才會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
季遠也知道,世間有一木,名喚迷心木,有迷惑人心之效用,儀忘言的頭上大概就是這一類的東西。
并不是多難得多東西,也有一些仙家宗門會栽種此木,用來鍛煉宗門内人多心性。大道艱難,歸根到底,能不能走的更遠,除了天生天賦以外,心性更為重要,就像宗主當年收下宋清玥說的那樣,更重心性。
儀忘言狡辯:“你剛才迷失心智,可危險了,幸好我幫你穩固心神,你可得多謝謝我!”
季遠知道他說的其實是對的,但是從儀忘言的表情看來,卻像是在強詞奪理,于是他笑了一下:“這……儀兄要我怎麼謝你?”
儀忘言捏着季遠的手,少年手指修長,手心柔軟,捏在手中如握美玉,竟不舍放下。此時少年眉眼柔和,言笑晏晏望向自己,儀忘言的心不禁像是漏跳了一拍,連忙甩開季遠的手。
季遠本來好好地同他說話,沒想到手卻被他一把甩開,不由憤怒到拍案而起:“儀忘言!”
儀忘言:???
季遠義正詞嚴道:“我之前海上救你,你都沒有跟我道謝,現在就因為我想看看簪子,就把我手刺破,你是不是多少有些過分了?”
這這這,這人怎麼惡人先告狀了!海上那毒還不知道是不是他下的呢,就先說自己忘恩負義了?
儀忘言想反駁,但他沒有證據。
他隻好瞪着季遠。
季遠有些心虛。
但是臉皮厚。
直接瞪了回去。
瞪到儀忘言心虛且開始懷疑自己。
這時候周圍的茶客忽然在他們旁邊指指點點:“你們看,那麼多人是幹嘛去!”
一個茶客看了一下,回答道:“哎呀,這不是蘇家的轎子嗎?”
季遠聽到“蘇家”這兩個字,耳朵立刻支了起來。他也顧不得正在和儀忘言幹鬥眼大法,快步來到扶欄邊。
他們所在的位置在茶樓的三樓,在外城區,三層的茶樓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果然,在不遠的主道上,有一行隊伍緩緩前行。
三頂軟轎和一行随從,還有個坐在馬匹上的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城外走去。
季遠連忙問:“這時蘇家的轎子?是景陽城的蘇家嗎?”
旁邊的茶客道:“是啊,景陽城就這麼一戶蘇家,就是他們!”
周圍人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聽說這次是蘇家女眷去城外的慈光寺祈福。”
“我也聽說了,說是蘇家嫡女好事将近,這蘇家女眷是還願去了。”
“哦哦?我隻聽說蘇家長女已是桃李之年,聽說早年媒人踏破了門檻都沒将她嫁出去,還說将來要去仙家宗門裡修行,連碧霞山的仙子都來過邀請了,又說不上山了……這回終于嫁出去了啊?”
“是嗎?連碧霞山都來找過蘇家嗎?不可能吧,這麼大的宗門,能是真的嗎?”
更有人好奇,這樣的蘇家嫡長女現在是與誰家說上親事了?
“不可能吧,是魏家?”一人驚呼出聲。
說破此事的人得意洋洋:“我所說之事,你們日後去看,便知我所說真假了。”
季遠知道那人說的八九不離十,因為在魏家内宅,他也是聽魏家主母這樣說的。
季遠沒有見過現在魏家的家主魏成,但是從魏成的傳聞看來,此人甚會圖謀,蘇家現在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麼會将長子的婚事落在蘇家上,難道是看中了……
不可能啊,魏成怎麼會知道蘇家長女就是女主,他又不可能是書穿的!
的……吧?
季遠神色複雜地看着一行人遠去,旁邊的儀忘言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厚重的影子籠罩在季遠的身上。
儀忘言低頭看向季遠。
冷不防季遠轉頭看向他。
季遠道:“我忽然發現,你是該報恩了。”
儀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