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一塊黑色的綢緞,輕輕覆蓋了繁華的上京。街頭巷尾,燈火輝煌,行人如織,酒樓更是熱鬧非凡,絲竹之聲不絕于耳,酒香與佳肴的香氣交織彌漫。
沈瑜白一襲月白色錦袍,發絲随意束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更添幾分随性。
剛參加完沈六的喜事,她心情大好,此刻正與幾個生意場上的夥伴在酒樓雅間内推杯換盞,笑聲爽朗。
在這上京,她從沈家繼承人的身份中掙脫,憑借自己的能力創業,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了,身邊還有恩愛的妻子相伴,生活順遂如意。
酒過三巡,沈瑜白起身,打算去外面透透氣。她腳步略帶幾分踉跄,扶着樓梯緩緩而下。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不經意間掃向大堂的一角,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瞬間,她的腳步頓住了。
眯了眯眼,直覺暈眩的很。
片刻,一雙手撚起熱茶。
“醉了?”
莊雨眠身着淡藍色羅裙,身姿婀娜,從月影中走來。
桌上放着一壺酒,沈瑜白時不時端起酒杯,輕輕抿上一口。
燈光昏黃,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精緻的輪廓。
莊雨眠的心猛地一顫,年少時與沈瑜白相處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時,她們是親密無間的青梅,一同在溪邊嬉戲,在花叢中追逐,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是她記憶中最珍貴的片段。
然而,命運弄人,在莊家的逼迫下,莊雨眠嫁給了沈瑜芯。
雖然後來兩人合離,但那段過往,始終是橫亘在她們之間的一道鴻溝。
莊雨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内心的波瀾,擡腳向沈瑜白走去。
沈瑜白酒醉時察覺到有人靠近,擡起頭,看到莊雨眠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站起身來,嗫嚅道:“莊雨眠……”聲音輕柔,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瑜白,醉了嗎?”莊雨眠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她在沈瑜白對面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仔細端詳着,幾月未見,沈瑜白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滄桑。
“微醺。”沈瑜白低下頭,未與莊雨眠對視,雙手不自然地揪着衣角。
莊雨眠的心中五味雜陳,再次見到沈瑜白,年少時的心動如野草般瘋狂生長,可她深知自己如今的身份,早已沒了愛她的資格,更覺得曾經的選擇虧欠了沈瑜白。
“你……過得可好?”沈瑜白輕聲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關切。她明白,莊雨眠當初也是身不由己,這世間女子,大多難以自己做主,她從未怪過莊雨眠。
莊雨眠微微點頭,“嗯,還不錯。你呢?聽說你如今事業有成,也…離開了沈家。”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有些發澀,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嗯,離開了那裡,與梨兒一起,她很好,我們相互扶持,日子過得很安穩。”沈瑜白說起蘇滿梨,眼中滿是溫柔與幸福。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大堂裡的熱鬧與他們這一角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
莊雨眠偷偷擡眼,看向沈瑜白,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洶湧,她好想伸手觸碰眼前的人,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
沈瑜白感受到莊雨眠的目光,扶額歎息。
她知道莊雨眠的心思。
“莊雨眠,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别再自責。”沈瑜白輕聲說道,“以後的日子,你要好好的。”
莊雨眠的眼眶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瑜白,我……我知道。隻是,我……”她的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沈瑜白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莊雨眠的手背,“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的手觸碰到莊雨眠的瞬間,兩人都如觸電般一震,随即沈瑜白迅速收回手。
這時,馬芬芳在樓下喊她,她站起身來,“我得回去了,莊雨眠,若以後有什麼難處,盡管來找我。”
莊雨眠看着沈瑜白離去的背影,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們之間的距離或許再也無法拉近,可她的心,卻再也無法從沈瑜白身上移開。
莊雨眠回到雅間,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沈瑜白的身影始終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知道,這一夜,她又将難以入眠。
望着沈瑜白離去的方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那顆疼痛的心。
夜,還很漫長,而她們的故事,似乎在這一夜又悄然翻開了新的一頁,隻是這一頁,寫滿了無奈與心酸。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沈瑜白的琉璃坊内,琉璃制品在光線的映照下閃爍着五彩光芒。
沈六匆匆走進賬房,手中拿着一張訂單,神色略帶凝重。
“東家,剛接到一個大訂單,對方要的琉璃制品數量極多,種類也繁雜,出價倒是十分可觀。”沈六将訂單遞給沈瑜白,眼中透着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