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人心惶惶,都聚到我這兒來了,人多,有安全感。村長發了懸賞單,希望有仙尊能來除霧,還大家安甯。這不,終于把您二位盼來了。”
說罷,哭喪着臉,希冀地看着任之恩。
任之恩神色平靜,不見有異:“知道了,我們明日去北山一探究竟。”
劉掌櫃彎腰應和:“我去給您準備上等客房。”
瞧着任之恩态度冷淡,不似平常溫和,殷甯也反應出幾分不對勁。
“師尊,有何不對嗎?”
任之恩剛欲出言解釋,又收回了話頭。想着正好借此機會鍛煉鍛煉殷甯:“你看呢?”
聽任之恩有意考自己,殷甯挺直腰闆,認真思索。
“嗯……這個劉掌櫃,演技拙劣。”
哦?任之恩讓她繼續說下去。
見師尊感興趣,殷甯興緻盎然地點評了一番。
“他剛剛講述草鞋嶺的情況,言語措辭太過順暢,像是在流利地背台本。最大的敗筆在于那幾滴眼淚,簡直畫蛇添足。”
聽殷甯振振有詞,每一句都點在關鍵,任之恩眼裡蕩出笑意:“觀察入微。”
殷甯得意一笑,難得小臉微紅。
任之恩緩緩補充兩個疑點:
“其一,我們身着白色,在濃霧中并不顯眼,他是如何能精準找到我們的?”
“其二,屋子裡的村民見到我們時,反應不大,甚至有些失望。但修仙者比普通人的能力高出許多,他們就算看不起女子,也應對我們抱有期待,又為何失望?”
殷甯頭腦運轉,興奮地接上話頭。
“因為我們并不是第一批來這裡的人!在此之前也許就有修士來除霧,卻沒有成功。有失敗先例在,他們又瞧不起女子,所以見到來人是兩個女人,肯定不抱期待,覺得失望!”
“聰慧。”任之恩毫不吝啬地直白誇獎。
但這次得到誇獎,殷甯卻沒有得意,反而拽住任之恩,心下一涼。
“師尊……他們沒有告訴我們這個信息,或許因為,前來除霧的修仙者下場并不好,害怕我們知道了後悔,不幫他們了,才故意隐瞞不說……”
任之恩看着殷甯,有些意外,順着殷甯的想法思索。
懸賞任務的星級别評定與難度、賞金有關。若是草鞋嶺的難度高,賞金少的話,也有可能被降為一星級。
而接一星級賞單的修仙道友們,通常修為不會很高……遇到危險很有可能應付不來。
皺眉叮囑剛剛引氣入體的徒兒:“萬事謹慎,也許這裡比我想的,還要複雜幾分。”
殷甯摩挲着任之恩的衣袖,出神憂思。師尊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是,各種不合理的細節,師尊都注意到了,順着往下深想一層并不難,在人性方面,師尊好像遲鈍些。
殷甯望着任之恩,緊皺眉頭,頭一次對任之恩生出了好奇探究之心。
“那些基本術法,你如今掌握了幾種?”任之恩冷不丁一開口,将殷甯喚回神。
殷甯不好意思地伸出拳頭,彈出一根手指:“淨身訣學會了。”因為不用洗衣服。
隻學會了一種?慢到這種地步?
“來鍛煉一下對靈力的控制。”任之恩取一隻空茶杯,“操控杯中茶水,移到空杯裡,凝水結冰。”
任之恩給殷甯示範,伸出手指隔空提起一顆水珠,緩緩放到空杯裡,然後又施加靈力,變成了一個小冰球。
殷甯模仿師尊的動作,用指尖在空氣中畫了個半圓。
一滴水珠從茶杯裡分離出來,随着她的動作飄浮起來,但在半空中就掉了下去,摔在桌子上四分五裂。
“凝神,控制好靈力,手指隻是承載和釋放靈力的工具,關鍵在你的意念。”
殷甯屏氣,又試了一次,聚精會神運轉小水珠慢慢降落在空杯裡,最後成功把水凝固成冰。擡頭對着師尊璨然一笑,像隻要表揚的小狗。
任之恩彎彎嘴角:“有悟性。”
殷甯得了誇贊,心滿意足繼續搬運水珠,玩的興緻勃勃。
忽然又想起來在淩雲殿上,任之恩随意就把她體内的血凝了出來,滴在霜華上認主的場面。
“師尊,您那個,”殷甯指了指指尖,“血,怎麼凝出來的?”
任之恩一笑:“血液也是一個人的精元,修為越高,越不會被人輕易取走。”
哦,聽懂了。我修為低呗,才被你輕易取血。殷甯撇撇嘴。
這時,劉掌櫃過來打斷兩人,捧上來兩隻鑰匙:“仙尊,房間已經給您收拾好了。”
……
二樓上,殷甯拿着鑰匙,站在自己的房門前躊躇一番,還是擡腳走到了隔壁的廂房前,敲了敲門。
房門被任之恩自内打開:“怎麼了?”
“師尊啊,就是,你介不介意,我跟你睡?”殷甯絞着手指,扭捏地看着她。
主要是這裡太詭異了,劉掌櫃明顯有問題,夜晚獨自一人,殷甯她實在是難以入眠。
可任之恩實在不習慣與别人同睡,站在門口沒有挪身的意思,眸光一轉,揚手給殷甯的廂房套上一個保護罩。
“放心,若發生意外我會知曉的。”
“好吧。”見任之恩沒有同意,殷甯也不勉強,耷拉腦袋,認命地回去了。
希望晚上平安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