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複制了這段微信提示音,改成——你已經添加了[邱天],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複制,粘貼,發送。
你已經添加了[邱天],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你已經添加了[邱天],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你已經添加了[邱天],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
連發五條。
顧清黎的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這個狀态持續了好半天,最後顧清黎發來了一個:
?
邱天勾了勾唇,拿過一個枕頭,靠在背後,沒有再回複顧清黎,而是和邱澤田切了一聲,“你以前不是很欣賞他嗎?”
和顧清黎初見那次,就是邱澤田主動去求的合作。
後來邱天隻要和顧清黎在一起,做什麼,邱澤田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知道顧清黎靠譜,對其很是放心。
“胡鬧!”邱澤田的音調拔高,“你以為接杜……顧清黎回來,就是一張船票的事嗎?”
邱天啧啧兩聲:“邱澤田,氣短了啊,人家幫你養那麼多年兒子,你報答一下怎麼了?”
邱澤田啞了片刻,方道:“據我所知,杜家老爺子,還不知道這件事。”
月前,他去美國出差,碰巧在次宴席上遇到杜家老爺子,杜家老爺子還張口閉口誇贊自己的大孫子,看神情不像演出來的。
“杜家這事做得極為隐蔽,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邱澤田嘀咕了句。
邱天愣了愣,杜爺爺不知道?
度尚集團由杜家老爺子杜潛龍一手創下,育有兩子一女,集團内部事宜雖然都由杜潛龍在一手操辦,但杜潛龍作為董事長,仍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他頗為喜歡和欣賞顧清黎,從小就把顧清黎帶在身邊,參與各國的生意合作。在顧清黎12歲的時候,酒後甚至揚言要未來會把集團交給顧清黎繼承。
邱澤田繼續道:“可能顧念着他年事已高,才沒把這件事告訴他。”
杜家老爺子因為風濕腿腳不好,在美國治病已經待了一年有餘,期間從未回過國。
邱天卻不這樣想:“肯定是故意沒告訴的!杜爺爺那麼寵愛顧清黎,一定不會那麼絕情不管不顧,就應該讓他知道!”
肯定是杜憲舟怕杜家老爺子執意要顧清黎繼承家産,便隐而不報,想等着杜家老爺子故去,大權得手,再公之于衆。
“你以為顧清黎跟你這榆木腦袋一樣,現在才想明白這個道理?”邱澤田一針見血地道:
“度尚是杜家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你覺得,在他心裡,是度尚重要,還是一個沒有血緣的假孫子重要?”
邱天怔住,他确實沒有想這麼深,沒想到這身份的交換之下,還夾雜着權利與權衡。
沒人拿得準杜家老爺子的心思,就連顧清黎也不敢賭。
至少如今,還能活在爺爺愛他的假象裡。
窗外的閃電劃過,伴随着乍響的悶雷,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
邱澤田在電話那頭不耐道:
“邱天,你别任性,趕緊回來!看新聞了沒?杜家現在還準備投資濱城,說白了,就是去監督顧清黎的。就算是枚棄子,以防萬一,他們也會讓顧清黎永遠困死在那個小城裡。”
他的語氣像在評估一場交易,“你的付出毫無意義,是注定虧本的投資。”
邱天知道,因為上輩子,就是那樣的結局。
“爸。”
邱天叫了聲。
電話那頭的邱澤田蓦地一頓。
這是邱天媽媽離世後,邱天第一次,喊他爸爸。
也是邱天第一次跟他服軟,“隻有你知道,我這一年,過得有多糟糕。”
邱澤田剛準備像以前一樣,強勢地命令他。此時,卻莫名陷入了沉默。
邱天的語氣很輕,卻帶着一種堅決的笃定:
“對我而言,他就是意義本身。”
邱澤田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樣,一句話也沒說,就把電話挂了。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連帶着邱天的心裡也跟着潮濕起來,他這兩天一直在埋怨顧清黎不識好歹,不和他一起回帝都。
卻沒想過,顧清黎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根本回不去。
因為,這裡才是他如今的家。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
邱天失神,沒有聽到。
直到手中的手機震動一下,他低頭看了眼——
[雪山]:開門
邱天的心跳漏掉一拍,該不會……
忙跑下床,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赤着腳拉開門。
顧清黎正在脫在漏水的雨衣,下半身褲子和鞋仍舊被雨淋得濕透。
他另一隻手,提着一份外賣。
邱天喃喃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不是你叫我回來的?”顧清黎瞅見他眼尾的紅,蹙眉道:
“膽子這麼小,打雷也能哭。”
邱天這才反應過來,小時候,他總是一個人在家,久而久之,就害怕了下雨天。
每每下雨的時候,他都纏着顧清黎,讓他來自己家做客。
他剛才無聊發的那些重複消息,被顧清黎當作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邀請。
邱天眼底的霧氣更濃了。
明明自己兼職的時薪才8塊,卻給他預定888一晚的行政套房。
明明外面那麼大的暴風雨,剛離開又再度返回,隻是因為他害怕。
“轟隆——”一聲,驚雷巨響。
邱天沖到顧清黎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後者被撞得一怔。
邱天想,如果這真是一場注定虧本的投資,那也願意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