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雲海說,我兒子是瞧了不該瞧的人了!老奴一開始也沒覺得這話如何,後來想着想着,才發現……”
發現什麼?
四王爺瞪他,“再賣關子,滾!”
“是,老奴不是賣關子,老奴真是不敢說出口!他們這分明就是在暗喻,您想了不該想的,惦記了不該惦記的……”
這話一說,四王爺騰地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徐德奎跟前啪啪就是兩耳光,“你想把本王當槍使?”
“不是,老奴就是長了仨膽子也不敢啊!老話說,聽話聽音兒,您仔細品品他那話?是不是話裡有話啊?”
徐德奎說着,就又開始磕頭,磕得腦門上都血糊糊的,卻還嘴裡喊着,主子,老奴該死,不敢出去尋了錦衣衛的晦氣給主子您出氣,都是老奴的錯……”
看着徐德奎一腦門刺目的血,四王爺的心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擺擺手,冷冷地道,起來吧!
“老奴不敢。”
“那就去外頭跪着……”
徐德奎忙不疊地爬起來,跪的久了,他猛一站起,沒站穩當,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那麼你兒子到底瞧了什麼不該瞧的?”
一旁的丫鬟給重新上了茶,四王爺輕輕呷了一口,再擡頭,面上隐隐有了些溫和。
“是……”
徐德奎在猶豫要不要說真話,他好容易才用幾句挑撥的話把王爺的火氣給撩撥起來了,一旦說他兒子是為了一個女人跟錦衣衛發生磨蹭才被人弄瞎了雙眼,那王爺會不會不管啊?
“怎麼還想着編些瞎話來糊弄本王?”
四王爺的眼底盡顯肅殺之氣。
“不是的,老奴不敢!老奴近日跟大理寺評事羅家聯姻,說好的他閨女嫁過來,另帶一位表姑娘做妾侍,今天犬子家博在茶樓遇到了那位表姑娘,近前跟她說話,誰知道指揮使秦大人身邊的護衛雲海一言不發就用鐵核桃打瞎了犬子的雙眼,還讓人帶話給您,說犬子是瞧了不該瞧的……王爺,您說,即便就是家博不對,不該跟表姑娘說話,他們打了家博,那也該給老奴捎話,而不是說捎給王爺您啊!而且那句話背後的隐喻太讓人費思量了!”
徐德奎不敢說假話,但也說的是半真半假,多數時候還是在挑起四王爺的怒火。
果然,四王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哼,秦嶼舟他不過是仗着太後的勢,論起身份來,本王才是真正的皇族一脈,他算什麼東西?本王既然是先皇的子嗣,有什麼是不該想的?若不是本王的母親……”
話說到這裡,他打住,定定地看着徐德奎,“你說,雲海是為了一個姑娘才把你兒子眼打瞎了?”
“是,她是羅府的表姑娘。”
徐德奎用力點頭,“王爺,真不是我兒子肖想,是羅夫人親口承諾的送他們府上表姑娘做侍妾!”
“一個姑娘?!雲海既然在茶樓,那說明秦嶼舟也在!雲海為一個姑娘出手傷人,一定是出于秦嶼舟的意思,這樣說來,是秦嶼舟對那個姑娘感興趣,偏偏你兒子又想橫插一腳,所以秦嶼舟惱羞成怒這才命雲海打瞎了你兒子的雙眼?”
這一連串的關系理清後,四王爺忽然就大笑起來,“好啊,秦嶼舟,本王一直在找拿捏你的短處,始終不得手,卻沒想到,今日徐家兒子一雙眼珠子換來你一個明晃晃的短處,好啊,太好了,徐德奎,你馬上拿着我的牌子進宮請太醫院院長給你兒子瞧眼睛,真瞧不好了,本王養他一輩子!哈哈哈!”
徐德奎心頭一喜,他來的目的原本隻有一個,想要四王爺出面幫他兒子報仇,但現在看來,這仇不但能報,而且還給兒子賺來一個衣食無憂的下半輩子,這可是賺大發了啊!
他道謝後,接了王爺的令牌就往外退。
眼見着要退到門口了,又被四王爺叫住,“你等下!”
“主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明日咱們府上要辦……就辦賞花宴吧,你親自去一趟,給羅府下帖子,請羅夫人以及她的女兒侄女前來參加宴會!嗯,他一個評事的身份是低了點,不适合參加本王府的宴會,你就說,是你作為親家積極為他争取,這才得了我跟王妃的首肯!”
“是,奴才先去羅府,再進宮請太醫。”
徐德奎雖然不知道王爺請羅家人來參加宴會是個什麼意圖,但王爺明日這個宴會顯然是即興的,也就說,有可能就是特意為請羅家人前來才安排的,所以,王爺一定是想對羅家做點什麼,不對,王爺針對的不是羅家,而是羅家的那位表姑娘!
想通了這些,徐德奎馬上就狗腿似的跟四王爺承諾,他會先去羅家通知,再去宮裡,這是向四王爺表忠心呢,我兒子瞎了雙眼我都要他等,但王爺是事兒刻不容緩,奴才馬上去辦!
“你先去宮裡請太醫吧,去羅家下請帖的事兒也非是十萬火急,不耽誤明日的賞花宴就成!”
四王爺很是寬宏大量地道。
“老奴謝王爺體恤,王爺對老奴一家恩重如山,老奴這輩子就是為王爺,為王府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徐德奎一通彩虹屁後,匆匆離開了。
屋子裡安靜下來,四王爺站在窗前,凝視着外頭亮晶晶的日光,嘴裡喃喃着,娘,您在天上瞧着吧,這大越國最後一定是兒子的,兒子要做人上人,到時候隻有兒子打殺他們,他們誰都不敢背叛兒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日光被一片烏雲遮蔽,整個屋裡的光暗淡了下來,這樣陰郁的光将四王爺籠罩其中,愈發襯得他滿身戾氣,一臉漸漸濃郁的陰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