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一條條飛過,看得聞今朝眼花,阮清洺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他不停戳着屏幕,下手越來越用力。
“謝謝這位‘很乖的水鬼’點贊,”阮清洺笑了笑,繼續說道,“今天的事件是鬼壓床。”
這句話是聞今朝放在耳邊聽見的,他給了身邊的謹元青一胳膊肘,“你快幫我弄一下,手機聲音太小了,聽不見。”
“怎麼,你的清洺沒教你?”謹元青接過手機按了兩下,阮清洺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清晰。
聞今朝繼續看向屏幕裡的人,他擡手拍拍小錦鯉肩膀,“你别管。”
“诶,阮清洺這背景看着不像在家啊,”謹元青說,“像是在酒店。”
疑似在酒店的人開口了:“今天的直播地點在酒店,是孫先生自己要求的。他被鬼壓床折磨很久,見過心理醫生,挂過專家号,喝過中藥,針灸拔罐都試過,在我們出發之前,他還喝了一碗符水。”
【好拼的人……】
【什麼都試一試,結果還沒好全。】
【所以這次試着離開家裡,換個新環境?】
【孫先生年齡肯定很大了。】
【等等,我收回剛才那句,孫先生這可太年輕了啊!】
阮清洺的臉從畫面中消失,現在屏幕裡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臉。
這人呼出一口氣,盯着鏡頭開口:“大家好,我是孫先生。”
孫先生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突然變了變,随後快速離開鏡頭。
屏幕裡傳出嘔吐聲,聲音并不大,這人應該還在忍着。
當孫先生回到鏡頭裡時,那雙本就沒神的眼裡含滿了淚。
“不好意思,我剛才喝了點中藥,後勁一上來就想吐,”孫先生閉上眼緩了緩,繼續說道,“我也算是八折的老粉了,他的每次直播我都會看,睡着沒趕上的就去看回放——”
“打斷你一下,”阮清洺在一邊說道,“說重點,關于本次事件的。”
“好的,”孫先生迅速變得嚴肅,“在這兩個月裡,我遇見鬼壓床好幾次,每次都是一個男鬼,他也不說話,就是一直盯着我,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這是我的錯覺,被鬼壓床時,我都不敢睜開眼。”
【但你還是睜眼了。】
【你還找了很多方法去解決。】
【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并找到八折。】
【小夥子,你終于做了對的決定。】
【重點來了,這男鬼你認識嗎?】
孫先生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不認識,但我記得他的樣子,記得他看我的眼神,”男人打了個冷顫,眼裡逐漸染上絕望,“他想吃了我,他想剝了我皮,将我一口一口吃掉。”
手機回到了阮清洺手裡,他将手機擱到桌上,現在能從畫面裡看見他和孫先生。
阮清洺拿出一個方形的小東西,他将這個東西靠牆放着,挪動桌上的水杯進行遮擋。
“這個設備可以連上我的直播間,你這邊如果有什麼情況,我也能第一時間趕過來,”阮清洺站起身,畫面裡的角度也跟着一起向上,“那我就先去隔壁了,你早點休息。”
聞今朝盯着屏幕對身邊的謹元青說:“你來幫我打個字。”
“不用,你可以用語音輸入,”謹元青教他操作一遍,盯着聞今朝說,“學會了嗎?”
聞今朝自信點頭:“會了。”
這個功能很方便,但總會有錯别字,他慢點說還能行,一旦快起來就錯字一大堆。
修修改改要時間,隻改一個字更是要命,怎麼說都說不出那個對的字。
“你想問阮清洺什麼?”謹元青瞥了眼屏幕,“倒也不用說這麼一大堆吧……”
聞今朝看了眼對話框,開頭是:清洺晚上好。
前幾句都是客氣話,可以跳過。
中間是:我知道我這樣問有點冒昧。
後面都是他感覺冒昧的原因。
最後是:但我還是想問……
“你想問什麼?”謹元青問他。
聞今朝說:“我想問問他,今天白天有沒有睡好,晚上有沒有吃飽。”
謹元青輕笑一聲,随後立馬闆着臉:“你到底想問什麼?”
“行吧,”聞今朝說,“我想問他,一個人在那裡住會不會無聊。”
“然後呢?”
“我可以去陪他。”
“省省吧,”謹元青說,“他在忙正事,又不是在那裡和别人約會,你去幹什麼。”
畫面裡的阮清洺坐在了床邊,他沖着鏡頭笑了笑:“也不早了,大家都早點休息,我直播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記錄事件經過,你們明天看回放也是一樣的。”
這句話說完後,屏幕上多出一個畫面,裡面顯示的是孫先生的房間。
孫先生已經躺在了床上,但房間裡的燈并沒有關。
聞今朝想給阮清洺發的消息全是錯别字,小錦鯉又不肯幫忙改,他現在隻能盯着直播發呆,畫面裡的每個地方都被仔細看了一遍,但聞今朝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将手機拿得離眼睛近了些,最後又不确定地拍了拍謹元青。
“你看,孫先生房間裡的燈是不是在慢慢變暗?”
謹元青盯着看了看,伸手指向了畫面角落。
他說:“這裡有東西,他在等光亮全部暗下去。”
“看見了,”聞今朝說,“燈滅的時候,他就會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