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了力度。
咬下去的力氣絕對是輕輕地,從阮清洺的反應也能看出來,這人愣愣地看着他,吭都沒吭一聲。
不應該啊,雖說沒怎麼用力,但也不至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吧?
聞今朝想到這裡,嘴裡的勁也跟着加了點。
“适可而止。”阮清洺可算是有反應了,他緩緩擡起另一隻手,面無表情地看着聞今朝。
人怎麼能兇成這樣,他這樣能吓着誰啊,什麼用都沒有,就連鬼都吓不着!
那隻手離他的狗頭越來越近,聞今朝猛地松開嘴,死死地盯着他。
他松嘴隻是怕阮清洺疼,和他怕不怕阮清洺沒任何關系。
絕對沒關系!
聞今朝的頭仰得高高的,硬氣得很。
“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犟呢?”阮清洺擡起手指看了看,“報複心還強。”
“多好啊,狗随主人,”姚見天笑着說,“你倆一模一樣,誰都别說誰。”
聞今朝滿意點頭,阮清洺大概是不服,他剛準備開口反駁,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适時阻止了他。
這人看着放在那兒的花圈,開口問道:“這是我訂的花圈嗎?”
“是,”姚見天沒有直視他,而是一直忙着手頭上的事,“感覺有點沒做好,我稍微調整一下。”
聞今朝挑了挑眉,這人說謊真的面不紅心不跳,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人說:“我不急,天亮後才要呢。”
“你是叫……”姚見天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最近忙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聞今朝覺得他可能不是忙得記性不好,大概率是記不住,或者根本就沒記。
姚見天這人看着精明,在有些時候卻顯得智商不太夠。
但這也隻是表面看着,在這幾天的相處中,聞今朝覺得他和阮清洺兩個人都是半斤八兩,他們能從小玩到大也是有道理的。
“叫我阿落就好。”阿落朝他笑笑,搬起一旁的椅子坐到姚見天邊上。
阿落長得很漂亮,一頭長卷發顯得十分妩媚,但他的穿着卻有些随意——寬松的短袖加上一條休閑褲。
最重要的是,阿落的聲音聽着像是男人。
聞今朝是琢磨不明白了,阮清洺他們肯定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們誰都沒問。
“阿落,”姚見天看着他,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下,“這麼晚了,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阿落低頭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就是有點睡不着,這個點出門又不知道去哪裡,我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走着走着就過來了。”
阮清洺看了阿落一眼,說道:“這附近都是老小區了,很少見年輕人啊。”
阿落依舊不擡頭,他的緊張情緒也沒有半分緩解,雖然是駝背坐着,但能從僵硬的坐姿裡看出他的緊繃。
他緊了緊拳頭,将短袖衣角用力攥在手裡,這個力度的緊攥,衣角被松開後肯定會變得皺皺巴巴。
“也沒這麼近……”阿落看着地面,小聲說道,“我走過來花了一個多小時。”
這個路程全靠腿啊,聞今朝聽完在心底默默給阿落比了個大拇指——強啊,這大半夜的,真是太強了。
“花這麼長時間過來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姚見天頓了頓,帶着點心虛問他,“你别是來當監工的吧?”
“不是不是,”阿落連忙否決,他緩緩擡起頭,雙眼裡滿是疲憊,“我就是最近遇到些難事,晚上睡不踏實……真的隻是瞎溜達。”
“生離死别是避免不了的事情,發生了隻有接受,接下來的生活還得好好過下去,”阮清洺安慰道,“什麼事情都會過去,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重新振作起來。”
說得好,不愧是阮清洺。
聞今朝自豪地看着阮清洺,尾巴小幅度搖着,一下下地拍在阿落的腿上。
“你可能誤會了,”阿落吞咽一口,看向阮清洺,“我家裡沒出事,出事的是我,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他想讓我死!”
阿落的情緒開始激動,他的下巴顫抖着,右手死死抓緊左手的手背。
“你先别急,這兒不是有條狗嗎,你摸摸狗,有什麼事慢慢說,”姚見天站起身将聞今朝的兩隻前爪提起來,給他拎到了阿落的腿邊,“摸吧,和狗玩能治愈心靈。”
聞今朝莫名其妙地被拎過去,他擡頭看了眼阿落,接着又轉頭看向阮清洺。
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他皺了皺眉,看着似乎有一瞬的不悅。
在阿落準備擡手摸聞今朝腦袋時,阮清洺開口了。
他将手伸到阿落眼前,緩緩伸出小拇指。
“什麼?”阿落沒明白他的意思,隻好盯着那個伸得筆直的小拇指看,“這紅紅的一圈是什麼,戒痕?”
“大錯特錯,”阮清洺嚴肅道,“這狗咬人,不要摸。”
阿落果然被吓到了,他收回懸在聞今朝頭頂的手,再次無助地拽上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