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今朝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狗怎麼可能會說話呢。
他看着眼前那個模糊的人影動了動耳朵,水聲沒過多久就停下來了,阮清洺将那一大盆水朝邊上挪了挪。
他說:“過來吧。”
聞今朝搖着尾巴朝他跟前走,浴室地面有些濕,爪子走在上面的感覺并不舒服,他抖了抖耳朵,乖乖地擡腳坐到盆裡。
水裡果然是待着最舒服的地方,聞今朝将腦袋擱在盆邊,眼都不眨地看着阮清洺。
他身側的花紋像卷起的浪,這是聞今朝第一次附身換皮時留下的印記,這個印記在水中活了過來,就像是盆裡泛起的小浪花。
阮清洺就站在那裡看着他,什麼話都不說。
聞今朝擡頭沖他吐了吐舌頭,這人朝他笑了一下,随後蹲下身子朝他背後拍去。
這小子……是想下狠手啊。
聞今朝感受到了疼痛,但這種疼并不是從阿拉斯加的皮上傳來的,而是從他的魂魄。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将他撕裂,這股力量還在繼續,像是要把他的魂魄徹底攪碎。
他沒想到,阮清洺的試探并不是一句話那麼簡單。
聞今朝用爪子死死抓緊水盆邊沿,偏着腦袋看向阮清洺。
疼痛仍在繼續,聞今朝除了忍耐别無選擇。
這人皺着眉看了他一會兒,接着像是确定了什麼一般。
阮清洺擡手揉了揉聞今朝腦袋,又從他背後拿走了什麼東西。
輕松的感覺終于回歸,聞今朝偏頭舔了舔他的手背。
阮清洺手上正攥着一道符箓,這道符箓被水打濕了些,上面甚至還黏着點狗毛。
這人還是有點心思的,就是去拿個盆的時間,都還能琢磨出這種事來。
聞今朝也沒敢多看,當作無事發生一樣,用無辜小狗的眼神望着他。
“泡着玩吧,我先洗澡,等會兒再幫你把毛吹幹。”阮清洺現在是沒了防備,他用力搓了搓聞今朝的腦袋和下巴,接着站了起來。
阮清洺的手朝後輕甩一下,符箓飛到半空燃燒,聞今朝看見的時候心裡都跟着一沉,他幹脆将腦袋埋進水裡不去看。
當他再擡起頭準備甩甩身上的水時,第一眼看見的畫面就使他愣住了。
阮清洺毫無防備地脫下衣服,現在的他,沒有任何遮擋。
他将脫下的衣服擱在門口的筐裡,走到花灑下,熱水被打開,浴室裡很快又彌漫起水霧。
阿拉斯加的皮帥是挺帥,可僅限于發狠或是靜止狀态。
一旦做出可愛或是奇怪的動作就會變得有點不對勁。
就比如現在。
聞今朝擡起一隻爪子支着腦袋欣賞,克制不住的笑挂在嘴角。
阮清洺若隐若現的身影在水霧中動着,他洗澡的動作幅度不大,偶爾還會偏過頭看着聞今朝笑一笑。
浴室裡的香味漸漸變濃,好聞的味道讓他很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剛好還能短暫的養養傷。
身體的行動是迅速的,就在眼睛快要閉上時,聞今朝又猛地睜開。
休息什麼休息!還沒看夠呢!
他就這麼支着腦袋看,一直看到阮清洺關掉花灑走出來。
水流肆意從他肩膀朝下滑落,阮清洺拿着毛巾将身上擦幹,接着換上幹淨衣服。
他看了聞今朝一眼,立馬慌張地扯出幾張紙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流鼻血了?”
阮清洺将紙打濕,輕柔地在他鼻子下面慢慢擦着。
聞今朝根本沒發現自己流鼻血了,他隻覺得濕漉漉的,還以為是水霧落在鼻子上的原因。
柔軟的紙在他鼻子上蹭着,阮清洺時不時和他對視,臉上的表情好像帶着些愧疚。
阮清洺剛換上的睡衣是淺色的,聞今朝抖抖耳朵就将水濺到了衣服上,阮清洺低頭看一眼,接着摸了摸他的耳朵:“是不是浴室溫度太高了?”
其實還好。
聞今朝都不覺得太陽曬在身上難受,浴室溫度還沒他那天曬到的太陽溫度高。
手裡的紙被阮清洺丢進了垃圾桶,他再次回到聞今朝面前蹲下,用手舀起一捧水,将鼻子周圍的血迹清洗幹淨。
阮清洺做這件事時的樣子很認真,他每一個動作都溫柔,做着也不敷衍。
聞今朝在此刻挺享受的。
“但我感覺浴室裡不熱啊,”阮清洺朝他勾勾手“嘬嘬嘬”了幾聲,聞今朝剛從盆裡出來,這人突然來了一句,“你不能是看我洗澡看成這樣的吧?”
怎麼能說這種大實話!
阮清洺也就是随口一說,他看着聞今朝說:“乖乖待着,等我一下。”
聞今朝歪着腦袋,他看見阮清洺走出浴室,再回來時,這人手上又多了一道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