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鬼的長發突然動起來,黑如濃墨般的發絲攪動着聞今朝身邊的水流。
這不是個好兆頭,至少現在,産鬼開始不安分了。
她快速靠近河面,那頭黑發在水裡肆意擺動,謹元青瞬間緊張起來,看他這架勢是想跟上去。
聞今朝平時懶得管他,但謹元青現在這種情況,聞今朝是不會讓他貿然前往的。
“你老實待着,我去就行。”
謹元青猶豫一下,說道:“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立馬回來,不要逞強。”
水鬼無法上岸,他在距離水面最近的地方觀察着産鬼的動靜。
産鬼也在水面,但她離岸邊的那個男人很近。
聞今朝無法看見她現在是什麼表情,他隻能看見産鬼的長發在水裡不停纏繞,仿佛即将發狂的水草。
隻需要一瞬,她就會爆發。
産鬼死死盯着岸邊的人,聞今朝也一同看過去,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人右手上的檀木手串。
烏雲散開了些,月光映在他的手上,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映襯得更加修長。
在這種月色都變黯淡的深夜,還是能看出他膚色的白皙。
這種膚色并沒有讓他顯得蒼白,反倒還平添了一份清冷。
涼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其實這頭發有點長了,偏頭看手機的姿勢會讓頭發擋住眼睛,這陣風來得正好。
那撮頭發離開他的眼角,聞今朝終于看清了這個人的長相。
男人朝右邊看去,脖子後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揚起,露出了類似文身的東西。
紅色的,看起來像是什麼符咒。
人不能走神,水鬼就更不能了。
在他出神的時間裡,産鬼早已離岸邊越來越近,聞今朝看見的下一個畫面,就是男人和産鬼面對面的場景。
阮清洺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檔子事。
特别是當這個怨氣極大的産鬼出現在他面前時。
說好的河神呢,産鬼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阮清洺尴尬地笑了笑,對着直播間的網友說:“如大家所見,這是産鬼,辨别的方法也很簡單,在産鬼的脖子上會有紅線……”
話剛說完,阮清洺就愣住了。
彈幕也發現了不對勁。
【哪兒來的紅線?】
【你到底行不行啊大哥,這真是産鬼?】
【我替他作證,這确實是産鬼,但看着像是人為的。】
【這位八折博主是不是業務能力不行啊,不行的話,我可就換别人了。】
【業務能力……大家去他的實名認證界面看看吧,隻能說他大事沒解決幾個,小事解決得倒是不錯。】
阮清洺瞥了一眼彈幕,繼續說着他自己的:“這個産鬼的怨氣很大,如果讓她腹中的鬼嬰落地開始啼哭,那附近的人就都會倒黴。輕則一病不起,重則……今晚就得睡太平間了。”
【哥們兒,鬧呢?這兩個哪個都不好啊!】
【所以呢,你要解決她?】
【禮物送上!上吧八折!】
【我靠靠靠靠,産鬼怎麼開始流血了?】
【完犢子了,八折你完犢子了。】
産鬼開始向他逼近,黑色的裙角止不住地往下滴着紅到發黑的血,她的腹部開始急劇脹起,隔着衣服都能看見若隐若現的鬼嬰手印。
阮清洺隻是個半吊子驅鬼師,說實話,他并沒有解決産鬼的經驗,他就連接生意都是挑着來的。
産鬼的腹部快要炸開,阮清洺朝後退去,下一秒,鬼嬰的一隻手穿過産鬼腹部——這是一隻畸形的手,手中甚至還拽着正在淌血的腸子。
阮清洺現在沒空去管直播間的事情,他今天隻是來找河神的,丢不丢人的另說,當下最着急的事情是不能讓鬼嬰落地啼哭。
為了附近那些人的安危也好,為了他自己也好。
總之,不能再猶豫了。
他深吸口氣朝着河面大聲喊道:“河神大人,我阮清洺在此虔誠許願,請您出手幫忙解決産鬼!”
平靜的河面突然泛起波瀾,阮清洺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來。
“心願之力,我感受到了,這是巨大的心願之力,”謹元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聞今朝身後的,他笑着說,“今朝啊,我現在還是虛弱得不行,要不……你幫我去解決怎麼樣?”
“她在岸上。”聞今朝提醒道。
“你忘了阿拉斯加嗎?”謹元青看着他,開口問道,“這可是很強的心願之力,你難道就不想讓我多活一陣子嗎?”
“想。”聞今朝這次答應得很爽快,謹元青都有些驚訝,這人竟然沒再推脫。
“那就……”剩下的話,謹元青沒說出口。
聞今朝看向岸上的阮清洺,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不當狗誰當狗,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