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馬上要上課了,你先回去吧。”
“老師,我覺得,您剛剛不該那樣兇喬默停。”
……
上課鈴響了,溫卿山才從辦公室出來。
“沒再為難你吧?”喬默停靠在牆上,站沒站姿。
“沒有。”溫卿山說,“走,回去上課。”
“你跟我說啊?”
“嗯。”
“我還得罰站呢。”
“不用站了,李老師說的,走不走?”溫卿山停下來,回看了他一眼。
少年笑得嚣張,“你行啊,幫我說話了?”
“你剛剛不也幫我了?禮尚往來。”
“謝了,溫卿山。”
“也謝謝你,喬默停。”
……
“那之後呢?”李名姝聽得興緻大起,一邊咬着吸管喝酒,一邊追問,“他後來有認真追你嗎?”
“沒有了。”溫卿山把長發别在耳後,“後來就是普通同學一樣的交際,高中畢業就再也沒有聯系。”
“所以,他還是挺有正義感的,至少在高中時候是,對嗎?”
“嗯,他不是壞人。”
“不過現在,也說不清楚,人都是會變的。”李名姝說。
溫卿山飲盡了梅枝露,“相信警察吧,他們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如果他真的犯罪了,你會感到難過嗎?畢竟你見過他善良的一面。”
“可是名姝,這世上不缺善良的人,缺的是從出生到死亡,永遠純善而不摻雜一點惡的人。”
溫卿山的眼神落在窗外騎着三輪車賣蘋果的老人身上,三輪車經過一個水坑,蘋果滾落在地,有人幫老人撿起,有人趁機拿走了蘋果。
她慢慢收回目光,“所以,我們不要對邪惡有絲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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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姝最後叫了女代駕,先把溫卿山送到了小區門口。
“蘋果你不多提兩袋走?留這麼多給我怎麼吃得完。”李名姝看着後排的蘋果直發愁。
“慢慢吃。”溫卿山最後還是隻提了一袋蘋果,“到家記得說一聲。”
“好。”
然而在李名姝的車子離開後,溫卿山卻沒有進小區,她導航進了一條林蔭窄街,夜裡安靜得很,連行人都寥寥無幾。
微信的消息還在不斷彈出。
賀北望:沒走丢吧?
溫卿山遙遙看見了街道長椅上的男人,路燈投下溫黃光影,他散漫地坐在那,左腳踝搭在右膝蓋上,一手拿着瓶礦泉水,一手把玩着佛珠手串。
“沒走丢。”溫卿山說完,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賀北望撩起眼皮看過來,女子穿着規規矩矩的衣服,走路的儀态極好,他知道她喝了酒,不施粉黛的臉上帶着自然的薄紅,夜色似乎往她身上又潑了一層溫柔的光。
可是賀北望知道,有的人溫柔,是與世無争包容一切,有的人溫柔,是收斂鋒芒劍不指友。
“好久不見。”溫卿山在他身旁坐下,“你在想什麼?剛剛都發呆了。”
“我在想。”賀北望說,“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會怎麼應對?”
溫卿山跟上了他跳脫的思路,“你覺得我會怎麼應對?”
“我覺得,你會趕在末日之前狂歡一場,然後自我了結。”
溫卿山微怔片刻,“為什麼?”
“因為你不會讓任何東西,操控自己的命運,末日也不行。”賀北望的眼裡蕩着盈盈笑意,讓她晃了神,“我說的對不對?卿山。”
“你說得對,那讓我猜猜你會怎麼做。”溫卿山手抵着下巴思考,“我想你會……找一個浪漫的地方,一個人孤獨等死。”
“浪漫的地方在哪?”
“不知道,也許是星空下,也許是大漠中,也許是明月夜的海邊,也許是風雨中的小屋。”
賀北望的眼裡空蕩了一瞬。
“我怎麼感覺我倆好像認識了很多年,明明也才一個月。”
溫卿山語氣輕快,似乎隻是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