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起來那些夫子對這個小人那麼高的評價,最起碼,那些夫子全都在說談小滿意志堅定,刻苦自強。這樣的性格,在講究靈力親和為上的靈機空間裡面,顯得比常人強一些。而小人又打爆了那麼多天才,或許真有些天賦。
她無力的扔下小人,随手把掉在地上的毛筆踩裂,淡淡道:
“待會來我書房拿新的。”
那隻毛筆是她以前用過的小狼毫筆,最開始沒有力氣,便用的硬毛筆,好寫一點。
季翎不想看到過往的東西,最起碼現在不想。
靠着牆上的小人壓着聲音,清晰的答道:
“仙師,小滿聽到了。”
季翎離開,随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等了一會,聽到屋内壓抑的咳嗽聲,才無聲的離開了。
她沒等到那個小人喊,也她沒等到那個小人哭。
那個小人竟然這樣都不哭。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快要到午時的時候,書房門被輕輕敲響,季翎轉頭望過去,是談小滿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
同往常一樣。
并非這一次才恭恭敬敬的,這個小人一直都是恭恭敬敬,輕聲提醒一下,“仙師,吃飯了。”如果季翎沒有起身,她等半刻鐘,又會再叫一聲。
這次小人恭恭敬敬站在門口,輕聲道:
“仙師,小滿來拿筆。”
季翎看了眼時間,恰恰好是平時準備做飯的時候,這小人,歸根結底還是怕她了一點點,不然也不會卡着最後的點才來她這裡。
說着,她一細細打量,便看到了那頸子處一圈駭人的紅痕。那紅痕燙人得緊,季翎一瞧便收回了目光,再也不敢看了。
她把毛筆扔了直接從坐的地方扔了出去,道:
“自己好些用。”
扔過去的是她以前買來備用的短柄狼毫,用了一兩次,覺得還行,後來因着師父帶她寫字,也就用不上了。
因着距離有個好幾米,小人急忙盯着軌迹,慌忙的接着,倒也還是安穩的接到了。
其實落地上也沒事,季翎附了一點靈力,怎麼都會軟軟着落。比如談小滿就像接到了一個輕輕的絨球,然後落到她手心。
季翎自顧自的看着案桌上的那一摞書,淡淡道:
“是不是今天突然覺得我也和口中的仙人一樣,喜怒無常,沒什麼兩樣。明日我便送你下山去,兩月的銀錢給你算做十兩,再給你一些菜譜,補償你這些天耽誤的時間。
你看怎麼樣。”
談小滿輕輕搖頭,道:
“仙師,我分得清。你在盛怒之下,仍然能清醒穩定的問話,想來一定是收着脾氣的。而後也做了些補償,小滿也知足了。
雖然心中确實有些酸楚,覺得就算看了人間的那些話本耽誤了學習,也不該如此。
想來是仙師知道了我在學堂的成績,才有這樣的表現,沒打死我已經算仙師溫柔了。
是我讓白山的名字蒙羞了。”
季翎愣了一下,一時間才反應過來,對啊,她當時可以這樣說啊。幹巴巴沒頭沒腦的發了一通脾氣,虧的是小人這般冷靜,要是其他人早就挑騾子不幹了。
然後季翎又猛的意識到,對啊,看來好像這些人都挺在意成績的。那些小同學在意,夫子在意,連這個小人好像也覺得是什麼很大的事情。不對,我記得夫子說她不是不在意嗎?不會被這麼一遭之後就在意起來了吧。
保險起見,季翎問道:
“那你下次如何。”
談小滿擡頭,脖子那一圈灼灼的紅襯着她臉上的堅毅,顯得有些妖異,她看向那個沒有看着她的仙師,道:
“仙師,我下次一定不會再是倒數第一的。”
完了。好好地一個小人,被她整壞了。
可偏偏又不能同她說,“沒事,成績不重要”,或者說“可以不用努力的”,更不可能說,“我不在意你。我隻是不想管你。”
事到如今,隻能去不行得去東海,想個法子變變評分的規則,想法子讓她沒有這麼累。當然,這隻是順帶的目的,肯定不是專門為了小人才去東海。
前段時間聯系了那麼多勢力,自然不可能隻是隻說這麼一件事就完了。
白山雖然也能算一處法則聖地,有了些靈根聖地的模樣。
可是整個天下,傳下來勢力,叫得上名号的道統,哪家祖上沒有出個司道,誰家老祖不是靈盈?白山區區兩百多年,怎麼比得上什麼古宗豪族。
唯一好的不過是冰靈根在此前無道,天地不喜,所以冰靈材稀有,自然價值也就高了起來。白山司道坐鎮兩百餘年,冰雪氣息除了些天地生的古地,再無别處可比,倒是有了些許能交換的上等物什了。
所以,季翎默默念了此行去東海的事宜。
一則同他們處交換寫禁書古法的心得,再怎麼也是從未堕過風頭的一域。二則拿着對自己無甚作用的冰雪靈材,看看有無什麼可以用的上的東西換。三則,提提這個小人的教育法子吧。
便再也不管這個小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