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的“容雪姬妹妹”，會在多久用一張“我隻是出來看看風景”的冷漠臉，出現在身後悄悄的跟着她。

季泠之很在意。

以至于，她悄悄回頭看了好幾眼，回頭的每一眼都看到了慌張側頭，假裝自己沒有看她有沒有離開的容雪姬。

季泠之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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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結束了，容雪姬被當作畢業生代表，上台講話。

本來這個名額應該是成績和獎項都遠超第二名的季泠之的，但是。

但是容雪姬身上有一種信服的氣質，哪怕她平日的成績隻是勉強能進京都大學，可當她站在台上時，那麼台下的人，都應該安靜的聆聽。

墨色的頭發，湛藍的瞳，高中生的年紀，卻說的是一些家家國國，人類命運。

到最後，倒也有幾分的豪邁。

好吧，到最後，實在是狂妄，竟然說不管你們志向是何等渺小，隻要承載到了我的身下，她将會附上容家的一切，為大家去完成。

所以，不要許下太過懦弱的理想啊，這樣，容家會覺得很沒有意思的。

第二個是狀元講話，也是人生經驗分享。

本來這個環節是沒有的，奈何季泠之的成績實在是太誇張了，而且她本人也極度的想要主張上台。

季泠之沒有念稿子，她甚至說的隻是一些空泛泛的雞湯:

“想要，就要去做，想得，就要付出。”

隻不過這些雞湯裡，每一點都是她的抱怨：

“這些題好難，競賽真是忙死了，有時候會很想家，高中生已經算是一個大人了，很多情緒要自己消下。”

容雪姬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說自己很多時候不知道和誰說心裡話的那個時候，輕輕了牽住了季泠之的食指和中指。

她沒有下台。

她本來要下台的，隻是看到台上走過來的是季泠之，而季泠之拿着話筒，她就沒下去了。

側讓出了位置，季泠之站在了讓出來的那個位置。

台下的攝像師拍下了兩人的合影，算是兩人在學校唯一的合影。

畢竟，容雪姬隻是成績上遊，而季泠之，是隻有競賽休息期間才會回來。

偶爾不忙的時候，也會回來。

在學校見到了，也說不上很多話。

哪怕她們是同桌。

她們是，讓誰都放心的“學霸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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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許下懦弱的理想。

容雪姬感到自己變得好奇怪，明明經常性的見不到季泠之，可偏偏每次季泠之回來的時候，都和她想象的的一模一樣。

合适到，她甚至想，想讓季泠之在國内安心的上大學。

可是，季泠之是何等的天才啊，她會在整個世界為人類、為文明做貢獻。哪怕不因着自己的身份特殊，她也達不到季泠之的那個地步。

季泠之應當在整個世界自由的翺翔，摘取自己喜歡的、想要的桂冠。

她和季泠之之間，有着誰都看得到的天賦差距。

而不是，自己說她該幹嘛，就幹嘛。季泠之，竟然聽她的話。那個常常讓自己喊“姐姐”的人，竟然什麼都聽她的。

在季氏的“白山雪怡”小區的那個她們的小窩裡，季泠之常常向她流露出柔軟，向她表露自己的崇拜。

是那樣的柔軟，那樣的崇拜，時時讓容雪姬恍惚。

恍惚自己是真的有那麼好嗎？

自己隻不過是幼時仗着姐姐的“身份”對她好，長大一點，便是壓着令人畏懼的“愛情”對她好。

她對季泠之的所有好，都隻是，隻是理應如此。

甚至，甚至京都附中覺得她們關系平淡，在學校算得上陌生。

同桌？

也許，兩人都想要話少的同桌吧。

容雪姬都不确定，在别人眼裡，她真的對季泠之好嗎。

畢竟，人最喜歡美化自己來感動自己了。

再比如，她待會要懷着一顆，殉道的心，去許下宏大的理想。

‘我為了你的理想，想要讓我們分開。’

多麼的高尚，多麼的，多麼的傷害自己，成全别人，自己隻要一想到那個時常并肩的女孩在以後的日子有可能不再躺在自己身邊，她就，就感覺。

感覺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

這個旋轉的年代，身為容家獨苗的容雪姬面對父親的試探，是和他鄭重其事的說了，不贊同一成不變的國家的。“正是大變局的時刻，我們國家需要變革，一直動的，隻會是僵屍。”

她，偷了他父親的話，去窺探季泠之的未來。

容雪姬用她父親那好嚴肅的家國命運，去問季泠之，問她日後的打算。

季泠之的反應好平靜。

隻是輕輕的說：

“嗯啊？什麼啊，阿容就想和我說這個，我還以為是什麼呢，白緊張了。沒事啦，你說的很好，我都知道了，有好好的考慮過。”

容雪姬自己好想笑，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還以為季泠之會和她說什麼什麼的。

比如感情，比如國内也有研究所，比如要自研，比如要掌管季氏不去科研了。

容雪姬也笑出來了，隻不過笑得很輕。

像是沒有笑。

像是在哭。

季泠之倒是輕輕抱住了容雪姬，安慰了容雪姬。

倒也勉強算是一個“姐姐”了，畢竟，往常都是季泠之邊抱怨，容雪姬一邊抱她，一邊給她整理資料，還要給大小姐做水果盤。

一個擁抱就好啦。自己不就是姐姐的嗎？做姐姐，不應該讓妹妹擔心的。

容雪姬整理好心情，輕輕的說：

“沒關系，我會把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的。”

這樣，提到季泠之的祖國，别人或多或少會想到容雪姬的這個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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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鸢找容雪姬有事，正好容雪姬也想出去。

也想不待在有季泠之的空間。

鄧鸢給容雪姬表白了，隻不過容雪姬拒絕的很徹底，徹底到誰都不知道鄧鸢表過白。

隻不過兩人并沒有躲着，兩人反而常常的一起學習，開始的時候也隻聊學習。

直到鄧鸢為了照顧運動會中，跑了一千米就虛脫了的容雪姬，翹了這個運動會。

這之後，容雪姬再也不是孤孤單單，而是有一個元氣滿滿的少女跟着她，偶爾也聊一些生活，到了最後，成了整個高中，容雪姬唯一的好朋友。

這就是死路，這死路到了最後竟然隻能勉強發一些文字，連，思念這種東西，都不在兩人之間。

她不想要和季泠之有這種死路。

倒也沒什麼事，隻是鄧鸢和她吐槽并要她分析選哪個大學而已。

鄧鸢的家庭挺奇葩的，明明是商人，卻費盡心思的經營官場，參與了不少政府項目。

錢不怎麼賺。

也許？

隻是說了半天，也沒有落下來。容雪姬能理解，畢竟這件事情确實要慎重。

隻不過，鄧鸢和她說了好多遍，不要選那種特殊學校，不然會後悔的。

容雪姬沒有怪友人的意思，那些學校是要枯燥一些，也算是替自己想。

但卻是有點煩，礙于面子，沒有當場駁斥。

鄧鸢啊，很喜歡音樂，可她家裡，要她去讀工商。

很難過。

很難過。

容雪姬不讨厭政治，她也不喜歡。

可是就這樣都讓人難過了，那麼鄧鸢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會有多難過呢？

這一談，竟然到了晚上。

她回去的時候，屋裡黑黑的，看來季泠之是睡了。

又或許，離開了吧。

畢竟，上一次見面，自己明晃晃的把兩個人的不同列了出來，還說了那樣的話。

分别的話。

容雪姬好疲憊，隻想躺着，躺着什麼都不想，就好了。

她就着黑到了衛生間，開了最小的柔燈，草草的洗了臉，做了護膚，換了櫃子下的米色薄絲睡衣，往自己房間走去。

好像有一個黑影。

她開了最小的床頭燈。

她床上有一個安安靜靜的女孩，穿着和她一樣的米色睡衣，鴨子坐在床中間，被子上面。

她打開柔燈，看清了女孩的樣子。

女孩一頭雪發，藍色的眸子安安靜靜的注視着她，燈打開的瞬間，眯了眯眼，讓容雪姬看清了光進去的全過程。

美得不可勝收。

女孩穿的也不是她的同款睡衣，隻是同樣是米色，但是要短很多，很多。

她之前看到的不是睡衣，而是女孩在黃色的柔光下，像綢緞一樣的肌膚。

這件上衣，隻是勉強遮住了胸部，不讓人看見。

也正因此，讓容雪姬清楚的看清了女孩的全部輪廓，那平日掩在衣服下的洶湧，和女孩相擁時就略有感受，卻從沒有這麼沖擊。

下身也是短褲，腳掌藏在了被子下，隻留下了大腿在面上，大腿的白一展無餘。

季泠之看見容雪姬視線下移，不好意思的遮了遮胸，又捂了捂腿，到最後，什麼也麼擋，而是閉上了眼睛，聲音的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姐姐，你不愛我了嗎？”

她聽見季泠之多麼輕柔的聲音啊，輕柔得像棉花做的雲朵落下。

容雪姬很難回答，她現在說話都很難，好像，全部的思考能力都在眼睛上了。

她呆在了床邊。

季泠之看見她的話語沒有得到回應，輕輕的側過頭，開始落淚，低低抽泣。

容雪姬僵硬的走上去，輕輕的扳開了季泠之掩淚的手。

然後她的手就被抓住了，季泠之順着容雪姬的手，将她臉輕輕的勾了過來，輕輕的在她耳邊說：

“姐姐，不準你不愛我。”

容雪姬被吻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也或許，算了，就是把。

太好了。

容雪姬什麼念頭都沒有，隻想流淚，高興得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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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鸢的表白是季泠之策劃的。

不然鄧鸢怎麼可能那麼恰好的，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碰巧碰見“路過”的容雪姬呢？

季泠之是真的希望容雪姬身邊多一些人，哪怕是，鄧鸢。

喜歡容雪姬的鄧鸢。

她喜歡容雪姬獨一無二的愛，但她更愛容雪姬。

容雪姬太好了，她好得理所當然，好得看不出情緒，包容得沒有不喜歡。

季泠之好害怕，害怕這隻是“好意”，但是沒關系，這些她全部都要。

她不進要“好意”，還要更多，更多容雪姬才能給的東西。

她的擁抱，她的時間，她的零花，她的眼神，她的在意。

季泠之如願以償。

可她越是如願以償，她越惶恐。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

是不是，隻要她開口了，容雪姬就會給她。

是不是，容雪姬隻是給成了習慣，愛，成了習慣。

沒關系。

你所有年少的酸澀，年少的歡喜，悄悄的在意和在教學樓上的偷瞥，我都要。

你給我的“愛”，無論是什麼性質的，我都要，所有你的愛，我都要。

我要你給到再也給不出來時，怎麼都也無能為力時，無論如何都無法退出時，我獻上我的靈魂。

其實你早已擁有了我的靈魂，隻是，在此時，我在敲鐘确認而已。

“姐姐，阿雪，我愛你。我們一樣年少，我們同樣相愛。”

“姐姐，容雪姬，我愛你，季泠之愛你，季泠之從小就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