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姬不想去管吳國的仙凡到底是如何糾纏,看剪影真人如此深入其中,而那大街上的穆鷹又完全是本派武道。
那又怎麼樣呢?不說史載這類樁樁事,連她自己都見識了不少仙凡相融,國家也好,宗門也算,家族也罷。
總沒有好下場。
别說人同人,仙同仙都有逾越不了的天塹,還别說字面上就不同的人同仙了。
不必管。
容雪姬看着吳國的皇帝,冷冷道:
“此事了,你等南晁百年之後,再生打算,我不阻攔。”
隻是開頭對着吳國的那個皇帝說的,但隻一片刻,便是向着剪影吩咐了。好歹靈滿多年,怎麼如此窩囊。剪影拱手,恭敬道:
“尊司道法旨。”
突然,剪影真人又新感受到一股極為龐大的陌生靈力,好似猝然間出現在了皇宮内。慌忙間,他擡眼看着鎮定的容雪姬,便安下心來。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呢。
安下心來的剪影真人這才發現,容雪姬一直靜靜牽着手的少女,那心思全在打量宮殿的少女散發着極為恐怖的靈力波動,恰好的,這個少女也同樣是一雙藍色的眸子,似乎感覺到了窺探,少女冷漠的轉頭望向他。
剪影真人頭皮一緊,這,此前隻注意這人白色的頭發,看着有些親近舉動,約莫是師徒。直到此刻同樣藍色的眼睛,帶着冷意望過來時,不是和姬司道一模一樣嗎?
這,這是姬司道的女兒!
剪影真人福靈心至,對着季泠之也拱手稱道:
“蕭某恭送容雪司道,恭送小司道。”
被淩冽的冰雪沉浸的感覺倏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轉瞬間,那個少女好似又成了無害的人了。
再擡頭時,兩人已經走遠了。
剪影真人轉頭,身後是滿臉憤怒的帝王,他不知道從何講起,一開口全是無奈:
“妙玄,那位是當今執掌天道的六位大人之一。”
被稱為妙玄的皇帝猛地掐住了這個不管不顧他,甚至連同着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他的男人的脖子,恨聲道:
“那朕又做錯了什麼。我的出生是錯,我天生廢體是錯,我勵精圖治是錯,你告訴朕,朕哪裡錯了。”
剪影真人看着這人冒出來的狠厲與決絕,又想到之前在受了那麼多無視的情況下仍做了全足的準備,藏了好多的隐忍。
似故人之姿。
剪影雙手輕輕搭在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柔聲道:
“妙玄,是這個世界錯了。
不是嗎?你不是正為此奮鬥着嗎?”
剪影輕輕抱住這個年輕的帝王。
剪影真人,少有的金靈根不修劍道,一手金凝術削城斷影,殺得那年滿城血雨腥風。那年,師門同室操戈,師傅怒極,将四五個劣徒,統統清出門下,徹底斷絕了往來。
最後活下來的隻是一個失敗者嗎,剪影真人。他輕輕安慰着年輕的帝王,讓他不要氣餒。
剪影真人拍了拍這個悶聲吐氣的年輕帝王,聽着他鼻息如牛般的喘氣,輕聲道:
“我會在你身邊,見證你的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别怕。”
隻是他們的掙紮與不甘,除了他們,誰又在意呢?
反正季泠之不在意,她一路上同容雪姬模仿了好幾次情景再現,她隻是覺得那剪影真人的反應實在是太值得回味了,眼下又說一次:
“恭送小司道。
哈哈哈哈哈。
你看你看,我就随便學了一下你平時那臉,瞪了他一下。
他直接差點給我跪下了。”
“也就是我能感受到你好愛我好愛我,不然早給你氣壞了。”
容雪姬看着少女一路叽叽喳喳的同自己翻來覆去的念着一件事,顯然高興了好久。
顯然,她沒有其他事高興。
容雪姬将她拉了過來,還是那冷清的聲音同她說道:
“對不起。”
反倒季泠之不好意思了起來,急忙道:
“你幹嘛啊。
我都說了,我能感受到你給我的好多好多愛。你這樣,都把我寵壞了。
靈根和心性會互相影響,這個我當然知道,這是之前年年的必考題。
而且,你想想,會有人捧着冰傻笑嗎。”
“況且,到了後面的境界,靈根和人本性結合,才會有更玄之又玄的‘靈動’,大概就是你這樣的情況。”
說着,還輕啄了一下女人湊過來的臉,放低了聲音,柔聲道:
“你看,你多麼愛我,幹嘛說對不起。”
“不許說。”
不是這樣的,泠之。我當然不會為這件事感到抱歉,我天生性格就是這樣的,自然不會為此道歉。
我隻是,我隻是太想帶你回白山了。可你以前在白山,就沒有這麼開懷的笑過。
容雪姬輕聲道:
“泠之,吃完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季泠之輕輕的在女人牽着的手心扣了一下,笑道:
“好。”
也沒問去哪裡,任由她帶自己去哪。
等到季泠之一開始看見三三兩兩的墳包的時候,她還沒意識到這是哪裡。直到女人淡淡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你初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