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之轉頭,想對容雪姬說一些感謝的話語,還沒說出口卻被她輕輕扯了一下。
容雪姬那一雙冰藍的眼睛一言不發的看着她,不叫她說一個字。容雪姬壓抑着内心翻滾的駭浪,她暗暗想道:我同你回來,不是讓你在這我分别,而是帶你走,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
自然,季泠之不知道容雪姬又在沉默的想些什麼,她隻覺得自己委屈。
明明,明明師父也聽到了是什麼情況。甚至,這個可惡的女人可能一直都知道南晁是什麼情況,偏偏一個字沒同自己說過。卻,在這個時候了,當着一個外人的面,輕薄自己。
眼淚從季泠之眼裡無聲滑落,明明安靜得沒有聲音,容雪姬卻伸出左手輕輕的擱在她的下巴處,将一切都接了下來,她輕聲道:
“衣服,貴,打濕了心疼。”
季泠之聽了之後,氣得就着所謂的衣服,狠狠地咬了一口這女人的手臂。
容雪姬連頭都沒有動一下,任由着靠過來的少女鬧着,随後季泠之擂了幾下她的腰,就把頭埋進了女人的懷裡。
季泠之的淚水把衣服染濕一小塊,偏偏她還犟着頭,不讓女人把腦袋提溜出來,畢竟哭臉好醜的。
季泠之哭了一會,無力的軟倒在了女人的懷裡,手伏着肩,怏怏的哼哼着,表達自己的不滿。
容雪姬見着少女消停下來,便轉頭對碧火仙君談起正事道:
“我出十城以作采娶,國師你看可否。”
季泠之在她的懷裡輕輕的哼了一聲。雖然十個城池很多,但是也,也無濟于事。可是,也很多很多了。
父皇,孩兒不孝。孩兒,甚至都不敢知道你日後的山河,托付給誰。能托付給誰。
然後她就聽見容雪姬淡淡說道:
“明安、川南、山北、順平四城雖不富庶,但乃北部門戶,如今隻存平樂拱衛順意都城,不若我讓吳國将其歸還,再取六城作為緩護。”
“也是六順之意,你看如何。”
季泠之愣了好幾下,半響才有了反應。她擡起怏怏的頭,看了女人好幾眼,又看向那個一臉無所謂的碧火仙君。
原來在這女人眼裡,一整個行省,不過一個城的意思。又原來,已經丢了四個行省了。
可是,十個行省啊。會不會太多了。
她知道,南晁是絕對不弱的,無論是民心還是軍力。被占了四個省,還能安穩的盤踞成國,就是一番體現。
那,吳國可不是會很強大?
季泠之漏出一點點的猶豫和不自在,注意到她神情碧火仙君小小的笑了一下,但也沒出聲解答。
容雪姬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道:
“泠之,整個天下,隻有六個司道。
天下有終南春山,常年在雲裡不知何處,凡人傳說是仙境。
這是木道聖地
極北有一處叫東海的湖,有聞折天地東共北為一處,凡人傳說是仙海。
這是水道聖地。
西處有一整片烈日眷顧的大地,因此蔓延了許多黃沙,凡人傳說是天罰。
這是火道聖地。
中州十郡有一處山莊,名劍池。到處流傳的話本子,都隻會說劍仙一流,當屬中州。
這是金道聖地。
土道聖地我還未曾去過,似乎,在地下。”
說到土道,連容雪姬都停了一下,才道:
“土道,挺不一樣的。”
但她僅僅是停頓了一下,就說道:
“我隻有你。”
“泠之,冰雪道隻有你。”
惱人。這女人,好好說話。
直接說我很強,但是我什麼都沒要,所以我現在想要什麼,隻要不過分,就什麼都可以。非要說些,這樣的話。明明自己是很擔心她的,反而被她這樣調笑了。
好喜歡。
她還在羞惱的時候,女人又把話說了回來,解釋道為何要吳國拿出那麼多行省:
“所以,我尊重你父母的理想和追求,便讓吳國出六城之地作為緩護。”
這女人。是有多愛我啊。好罷。
就,就這樣吧。
季泠之面上全是绯色,她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應了這些“實話”。
容雪姬悄悄垂眸,看着少女的面容,方才流過淚現仍有微紅的雙眼,此時又微微泛紅的臉頰,還有嬌羞的躲避姿态,内心大為滿意。隻要季泠之的父母自身安定,又騰不出手,身為父母,那自然不會将自己的女兒,從一個司道的身邊,要回去。
所謂的理想、追求。便施舍給他們一個安定,永遠安定的環境,好好追逐吧。
懷中的季泠之像是想到了什麼,飛快轉頭掃了一眼看了半天戲的碧火仙君,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好趕走師父的客人,又悻悻重新把頭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