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姬沒有想到，她的小孩這麼快就對她告白了。

她好想笑。

可能小孩還會覺得自己告白的話語，含蓄得如同雪花垂落的聲音。

克雪花垂落哪裡有聲音。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所以，小孩是一開始就喜歡女人嗎？小孩是，因為白山隻有自己就會喜歡自己嗎？小孩是，沒有怎麼和人交流過，所以才會喜歡自己嗎？自己是，是恰好的勉強可以？還是沒有選擇的唯一？還是沒見過其他美麗便心生歡喜？

或者是，最有可能的，在自己身上嘗到了被愛的滋味，想永永遠遠的占據它？

容雪姬沒辦法說自己不愛這個小孩。

從見到這個小孩開始，她才再一次的在這個世界産生了歸屬感。

所以她給了很多很多愛給小孩。自然的，她對這個小人有一種極為強烈的占有感。像是自己用心血澆灌的寶物，不能落到他人手裡。

小孩，你好貪心，想要我也成為你唯一的東西。

果然是我的徒弟。

那仰慕不敢直視的眼神，原來是愛戀卻又不敢表現的儀态。那想要貼近，卻又矜持的拘禮的表現，原來是心裡抑不住的歡喜。那一點點打着敬重師父的分憂，一絲毫都是想作為戀人的苦惱。

那想要自持自力的獨立，不過是想要擺脫名為徒弟的桎梏，想要擺脫喜歡上師父的難為情。

小泠之。

我一直都明白你的行為，我隻是才明白你的感情。

身姿明豔，神色清揚，白發雪袍，藍眼紅唇點綴在素白的身上，呈現在雪白的天色裡，美好得如果雪媚雪精。

小泠之，你長大了啊。

季泠之。

容雪姬猛的想到了一個問題，或許小人是跟着她看話本看的。

我給她看的話本沒有師徒題材的吧？不對！我沒有給她看過兩女子相愛的話本吧？？？我記得，我看兩女子相愛的話本是在？

一兩百年前？

容雪姬放棄了思考，這種東西，再怎麼猜都不可能猜對的。

隻是她看着最近小人老是收拾東西，那平日裡總是亂七八糟放東西的屋子，久違的每天都幹幹淨淨的。

季泠之……

你不愧是我的徒弟嗎？

看起來，已經做好了‘告白’失敗的準備了。準備幹嘛呢？回那南晁國，自立門派？

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不會再入塵世了。倒和那話本裡寫的，告白失敗便此生不見。

挺像。

你可知。你欠我多少錢。

好，你很有錢。

你還欠我時間。我給你當了十年的廚娘，十年的浣衣倌，十年的陪讀小娘子。還縱着你，疼愛了你十年。

容雪姬在這個天下,便是冷風冷雪的代名詞，沒有什麼能夠擋在身前。

你，還未曾聽聞過我的名号吧。

也對。

我這般人，旁人隻要聽過我的名号，看到我的身影，便會跪下來，求我不要看着他。

如果，當初你見到我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名号，你還會，那般乖巧嗎？

也許會，畢竟我的季泠之，向來是最會審時度勢的。

隻不過再偷偷找機會溜掉便是。好在，你現在後悔還不會晚。

下山去，打聽我的名号，探尋我的過往，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小泠之，我好惡劣。

我給了你選擇。你卻做不了其他選擇。卻還要說，給了你選擇的機會。

小泠之，你不能怪我。是你先說喜歡我的。

誰叫我，太愛你了。

容雪姬生生的把季泠之叫了了過來，如同往常一般，冷冷淡淡的對着季泠之說道：

“季泠之，你可知道，師徒之間，有太多理所應當的行為，是你口中的愛護之舉。”

季泠之本來季泠之隻是想送一封信，解解暗戀一個不能暗戀的人的苦悶酸澀，要是問起來，撒撒嬌就好了。

哪怕，那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為什麼那個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卻要遠比不知道還難受。

現在直接挑明說出來給她聽，像什麼尖刺往耳朵裡鑽，痛得很，直想流淚。

季泠之看着那個人坐在案後，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給她分析。不覺有些無力，不敢擡頭去看女人的雙眼，低低道：

“泠之，知道。”

幸好自己寫在信上的話，也隻是簡單的話語，快速的說了，那人也不會有什麼懷疑。

這般一想，季泠之又有了擡頭去看的勇氣，她看向案後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容雪姬正色，和她眼睛對視着，給她規劃道：

“白山苦寒孤悶，你正少年，莫要如我一般一人蹉跎。

為師少年時，有師門子弟百千，名為流雲宗，單論水靈根栽培為當世第一。也曾雲遊天下，海外除卻海外霧裡不知山，天上無根海，大小國家，一應去過。

如今累了，自己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