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生沒回答他的問題,摸了摸他的手背,有些涼,又去衛生間弄了個熱水袋給他抱着,這才折回床邊,蹲在一旁沒忍住覆上了他的手背,啞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麼多年,他就從來沒有一刻透露過,雪天的時候就一個人睡,自己也是夠蠢的,十四年的時間竟然毫無察覺。
重逢的這一年多,他也沒察覺,還讓他跟着自己到處跑,帶着他去追壞人,這樣下去,腿怎麼能受得了呢?
路垚掙紮無果,不去看他炙熱的眼神,嗓音輕緩道:“我不想你自責,也不想你有心理包袱。”
“你不用這樣,這是我自己願意的,與你無關。”
就是因為想到這個答案,喬楚生才覺得難受,緊緊的咬住牙關,拼命的抑制情緒,強撐着伸出手摸他的臉,苦笑的喃喃道:“笨蛋,笨死了,你都不會喊疼的麼?”
“垚垚,你後悔把我帶回去嗎?”
喬楚生還是沒忍住問出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帶他回去,那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腿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個問題其實過往數年,他都以玩笑的方式問過他,但是這次,他要失望了,因為路垚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給他肯定的答案,隻是垂下頭掙脫開他的手,“我困了。”
他張了張嘴,什麼都沒睡,扶着他躺下,路垚剛要開口就見他匆匆落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說罷逃也似地離開。
喬楚生不敢再待下去,他怕路垚真的會給他那個他不願意聽的答案,路垚側躺着,看着床頭櫃那杯熱牛奶,膝蓋鈍痛鈍痛的,默默咬着下唇忍着。
疼過很多次,每次都猶如死過一遭,疼的他生不如死,他沒有辦法隻能默默的熬着,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其中這疼也沒那麼難熬吧,至少,有他在……
他不後悔的!
門外喬楚生沒離開,又坐回車裡,原本以為心早就疼到麻木了,卻不知在看到路垚腿疼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敢直視,都是因為他的啊…
或許,他的小少爺也會在過往腿疼的某一瞬間後悔把他帶回去吧?
那天之後,喬楚生給路垚請了假,老闆見是喬四爺親自來的,再想到之前店員的議論,不僅批了假,又多給他準了半個月的假,還是帶薪的。
路垚知道的時候并不意外,他原本也是要請假的,可能是昨天确實太累了,直到第二天都沒有緩過來,喬楚生不敢去看他,就委托幼甯去照顧他,雖然這過程中又收獲幾枚白眼和活該!
而喬楚生那邊也沒有閑着,英國的事情不太好查,應該是有人從中阻撓的,拿出之前醫生交給他的路垚的報告,明明之前隻有四五張紙,可他卻覺得如千斤重,渾渾噩噩地去了客房,搬開那些禮物,後面逐漸被揭露出來,是個中等打小的盒子,顫着手打開,裡面是一些泛黃的紙張。
他說謊了,他不是把所有有關路垚的東西都扔了,他留下了一部分,留下了從小到大醫生開的處方,每一次路垚發病的病曆,以及他在學校每一次的體檢。
翻了好久才找出一沓排版跟其他不一樣的紙,一點點地翻過,再對比醫生給他的,越看就越不知所措。
真的差好多啊……
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怎麼這麼瘦啊?他的小少爺真的變了好多,怎麼跟以前不一樣了呢?沒好好照顧自己麼?也不知道慕容醫生什麼時候回來,他的身體這麼差,那他的心髒呢?
喬楚生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某行字,他的後背上有縱橫交錯的傷痕,是路家家法留下的,他的胸膛也有一道傷痕,是陳舊性傷痕,早已結疤,自上而下,将近二十公分。
他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上的報告,利刃所緻?是誰傷了他?
路家麼?可為什麼會是自上而下?他又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怎麼都對不上啊?
幼甯!
幼甯一定知道!
白幼甯剛剛睡起來,打算一會兒跟閨蜜去吃個飯,誰曾想迎來個“不速之客”!
“有事?”小姑娘窩在沙發上擺弄着新做的指甲,這個顔色就是好看,顯膚色!
“這個是怎麼回事?”喬楚生把報告遞給她看,徑直問道,“他胸前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是這個呀!
白幼甯點點頭,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随口說道;“哦,就之前校長那個案子,路垚去找胡竹軒了,自己劃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