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生握着酒杯的手一緊,眼裡似乎有什麼破碎開來,喃喃地問道:“他…他怎麼了?”
“我們發現的時候他昏倒在院子裡,渾身都快凍僵了,半夜的時候就發起高燒,四十度,就是退不下去,他……”
“他的心髒怎麼樣?”幾乎是路焱剛說完他發燒喬楚生就下意識地接過話茬,他太清楚路垚的身體狀況了。
他隻要一發燒,心髒一定會不舒服的!
路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繼續說道:“他一直退不下去燒,連帶着心髒也有一樣,一度驟停!”
“砰!”
喬楚生猛地站起身帶倒了椅子,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哆嗦着嘴唇語無倫次道:“驟…驟停?怎麼會這麼嚴重?怎…怎麼會這樣?發燒了…退…退不下去嗎?”
“那…那後來呢?他怎麼樣?醫生沒有給他用藥嗎?”
“那次挺險的,連夜送醫院,差點沒救回來,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心髒幾度驟停,用了好多藥才複蘇,最後醫生說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了,發燒加心髒的緣故,很懸,他這個病你知道的,本身就是要小心照顧的病,也多虧你他才能平安長大。”
“後來,昏迷了兩三天,路垚就奇迹般地醒了,連醫生都說這是個奇迹,可路垚醒後就一言不發,住了半個月的醫院就回家了,回家以後大吵了一架,此後他們父子關系還有和路淼路森的關系一度很緊張,說是仇人不為過,我爹就把他趕去英國上學,扔給他一些生活費,他不要,我爹更生氣了,幹脆就不管了,任他自生自滅,我本想是找你的,直覺告訴我,你肯定沒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查不到你在哪兒,每當查到什麼蛛絲馬迹時就莫名其妙的受到阻撓,可能是我能力不夠,我爹他肯定去查了,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
喬楚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白老爺子擔心路伯父知道我沒死會再派人來上海對我下手,為了以防萬一就隐瞞了我一部分消息,還故意放出煙霧彈以此迷惑誤導你們,你們路家最多隻能查到我沒死被人所救,其他的都查不到,而且,你們也不會想到我會到上海成了喬四爺。”
“原來是這樣,路垚走後我才知道我爹對你做的那些事情,但是我沒敢跟三土說,他要是知道你不相信他誤會他,一個激動萬一發病怎麼辦,遠在異國他鄉沒個人照顧,我就沒告訴他,我不滿我爹的做法,就算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也不能用這種手段,這相當于讓三土背鍋,把他置于無情無義的地步,為此我也搬出去住了,從了軍,為的就是有一天我羽翼豐滿可以保護他,至少,五年前的搶救我再也不想看到,我不想看到我的弟弟再受傷害。”
“沒想到後來他畢業卻去了上海和你重逢了,我當時想,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那就你們自己解決吧,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我當時正在參加一個任務,等我再得知他的消息時就是他不知何種原因回了路家還被關到地下室,請了假匆匆趕回來就是那天的場景了。”
聽完後許久喬楚生呆呆的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腦中一遍一遍回響路焱的話,他…他病的這麼嚴重嗎?
堆雪人是因為自己會去找他,等了他一晚上,這家夥怎麼這麼笨??!
等不到就不要等了啊,渾身凍僵這得是等了多久啊?
他身體不好,受點涼就感冒咳嗽,何況是……
咳…咳嗽?
“他之前說他扁桃體發炎,傷了氣管,沒好好養留下咳嗽的病根兒,也是因為這個嗎?”喬楚生想起這件事連忙問道。
“對,發燒還引起了扁桃體發炎,住了半個月的醫院,他又不老實,成天地拉着我問你的下落,出了院也不好好養,到處找你,都沒怎麼按時吃過藥,久而久之就成病根兒了。”
内心所擔心的就這麼被證實,喬楚生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就自顧自的恨了路垚五年,卻不知在他離開的那一天,他的小少爺生命垂危,差點就不過來。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的小少爺沒有挺過去,那自己該怎麼辦?
他是不是會一直在上海自以為的恨他,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恨他一輩子?沒有人會告訴他路垚死了,他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早在他離開的那一天,路垚就死了。
是不是會這樣……
不對,也許經年以後,他偶然遇到了熟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路垚逝世的消息,那個時候,他該怎麼辦啊?
就為了一封假信,他恨了路垚整整五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對他的小少爺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