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禮并不意外路垚會來找他，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孩子變得如此出類拔萃，長得都要比楚生高了。

他略有耳聞，海甯路家最小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要想平安的長大不是一件易事，可如今都長這麼了，都敢來質問他了。

“你今天來是為了楚生？”

“對，我……”

路垚剛開了口就被老者打斷了，聲音裡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嚴，“做錯了事就要受罰，這是白家的規矩。”

“可你答應過我的，堂堂一幫之主該不會言而無信吧？”路垚急了，這人怎麼能說話不算數？明明說過的不會罰喬喬的！

“路垚！”

接到消息的喬楚生匆匆趕來，剛進門就聽到這麼一句大不敬的話，心裡沒來由的恐慌，上前一步擋住他，似乎是怕老爺子動他，可又意識到行為不妥臉色有些不自然，低聲訓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

小少爺委屈得要命，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第一次語氣不善的回道：“喬楚生，你這人怎麼不知好賴啊？我是在幫你！”

“你走不走？不走我讓人請你走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嗓音有多急切，生怕他再多待一秒讓老爺子生氣到時候真對他下手，那自己都護不住他了！

可平時一向很聰明的路垚偏偏這時腦子短路了，他哪受過這種委屈啊？

這委屈還是他最喜歡的人給他的，眼眶都不由得濕潤了，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吼了句最沒震懾力的話：“我不要再理你了！”

短短的七個字讓喬楚生愣住了，一瞬間他以為是回到了過去，小的時候，每次他惹路垚生氣，這家夥就會奶聲奶氣的吼一句“我不要再理你了！”然後噔噔噔地跑回卧室，等到飯點的時候也不出來，還得是他好聲好氣地哄着，才能讓這嬌嬌少爺吃口飯。

目送他委屈地離開喬楚生才轉過身，卻對上一雙洞察一切的眼睛，“楚生啊，你是怕我動他？”

那孩子當局者迷，可他看得清楚，楚生分明是怕自己動他。

“哪…哪有？”被人戳穿了心思難免有些尴尬，硬邦邦的找着借口，“我就是怕他沖撞了您，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見識。”

白啟禮轉動着手串，緩緩笑了，這孩子是真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問了一個自家女兒也問過無數遍的問題，“你還喜歡他？”

喬楚生僵了一下，在白幼甯面前可以脫口而出的問題在老爺子面前卻無法說出，因為那眼神早已看穿了一切。

白啟禮拍拍他的肩膀，望向外面的豔陽天，渾厚的聲音響起在喬楚生耳邊。

“楚生啊，既然喜歡，便遵從内心吧，那孩子不錯。”

“人生不過短短幾十載，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