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騎師卻吓出了一身冷汗,枯黃的樹葉腐爛成泥,就如他接下來的人生。
“喲,找我呢?”
驟然,爽朗輕快的嗓音響徹耳邊,騎師僵硬地擡眼望去,一口氣松到了底,這簡直就是天籁之音!
他熱絡地笑笑:“這位……公子,四皇子殿下吩咐小的帶您找熊。”
“不用啊,我搞定了。”柯夏擡起胳膊舉到右側肩頭撫掌大笑,揶揄道,“若等你來,黃花菜都涼了。”
話音剛落,一反常态變得溫順無比的紅馬從古樹後走了出來,馬背上馱着一頭成年黑熊,敦實肥胖,頭上插着一根樹枝,熊臉上的鮮血已然凝固。
騎師滿臉愕然,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你、你哪找到的?”
柯夏向後彎了彎大拇指,努嘴道:“後邊兒啊,沒想到這山上真有冬眠的熊瞎子,我原本也是随口一說。”
騎師常年駐紮獵場,對陰山上的野獸不說了如指掌,那也是如數家珍,但他确定前山肯定沒有這麼大的黑熊,萬一沒看住,跑出來傷了尊貴的皇子皇孫,他的九族都不夠砍的。
思緒千回百轉,他深深地看了柯夏一眼:“公子,你去後山了?”
“後山?”柯夏挑眉,“從哪算後山?”
騎師提心吊膽問:“能帶我去看看黑熊巢穴嗎?”
柯夏随手指了個方向:“自己看呗,就在那兒。”
騎師謹慎地繞過紅馬,果真在一處背風向陽的山包下找到個灑了一捧鮮血的熊穴,洞口掉落了幾片羽毛和兔毛,散發出一絲淺淡的腥臭味,和洞穴中的氣味很相似。
他沒再懷疑,眼神複雜地看向柯夏,真不知道該說運氣好還是功夫高,又或者二者兼有。
不過前山有黑熊這事不能被華聿知道,否則九族遭殃。
騎師試圖迷惑柯夏:“公子,能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柯夏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笑眯了眼:“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你不是想要銀兩嗎?”騎師咬咬牙,掏出了全部身家,“這是我全部的銀錢,隻要你答應,立馬雙手奉上。”
柯夏卻不給他面子,似笑非笑道:“我要是想要,搶了便是,憑什麼幫你?不過嘛……”
他拉長尾音,如願看到騎師緊張得喉結聳動。
“你也幫我一個小忙,我就幫你,用你們的話來講,禮尚往來嘛。”
瞥見馬背上無聲無息被一擊斃命的黑熊,騎師咽了咽口水:“你先說什麼忙。”
“簡單。”柯夏打了個響指,叫他附耳來聽。
一句話概論完,騎師疑惑地皺了皺眉:“就這?”他還以為是傾家蕩産的事兒呢,原來這麼不值一提。
柯夏彎唇輕笑,沒反駁他。
“走吧,四皇子該等着急了。”
正好,青馬慢悠悠地尋了過來,嘴裡嚼着鮮嫩的馬草,柯夏翻身上馬,騎師連忙道:“等等,你還沒答應我……”
柯夏擺擺手:“知道,就說這熊是後山打的嘛,放心,我這人最講信用。”
說完,他夾緊馬腹一溜煙跑下了山,騎師呆愣愣地回神,這人真是奴隸出身?怎麼如此霸氣外露?
紅馬馱着黑熊緊随其後,若不是纏了幾圈結實的藤蔓,早掉路上了。
饒是如此,等下了山,遠遠能望見跑馬場時,那頭黑熊還是從馬背上滑了下去,咕噜噜滾了幾丈,卡在石頭後邊不動了。
柯夏回轉馬頭,于熊屍前一躍而下,單手将比他還高壯的黑熊拎了起來,尋了個合适的角度,提氣、甩腿、扔熊、一腳踹飛。
完美的一道抛物線,熊屍精準落在馬場中央,雪飛塵揚。
待到塵埃落地,紅馬如箭一樣刺進馬場,馬背上的人身如松柏筆直,修長雙腿放松地靠着馬腹,繞着熊屍打轉,青馬緊貼在一旁,打了個噴嚏,馬頭甩出殘影。
那驚天動地的一腳看下來,衆人隻覺柯夏比烈馬更剽悍,試問在場的誰能一腳将成年黑熊輕松踹飛幾十丈?
勃勃日光下,柯夏一身遒勁有力的肌肉輪廓分明,線條優美,美得堪比絕世黑玉,汗珠瑩瑩發光。
不似馴馬時那樣激烈,柯夏和寶駒如出一轍的惬意悠然,飒爽英姿舉世卓絕。
華聿用完午膳就急匆匆地趕回了獵場,自然沒錯過這一幕,激動得血液倒流,想得到柯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