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輸了,就去殺了南谌怎麼樣?”
柯夏捋馬鬃的動作一頓,猛地轉過頭,眼神幽深:“你想殺南谌?”
“對啊。”華聿漫不經心地笑着,“本宮要他死無全屍,你當捉刀人。”
見柯夏閉口不言,他抱胸悶笑:“天啊,你不會為了前主人連命都不要了吧,若是不應,本宮現在就将你五馬分屍。”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發言,馬廄裡的馬匹發出聲聲嘶鳴,焦躁不安。
蓦地,柯夏笑逐顔開,冷峻的臉一瞬鮮活,如春風化雨,帶着一種從容不迫的慵懶勁兒,狹長的碧眸中閃動起狡黠的光芒,勾魂奪魄引人沉淪。
華聿聽見自己血液奔騰的蕭蕭聲,以及心髒陡然激烈的怦怦跳。
他緊盯着柯夏妖冶邪魅的臉龐,喉結攢動,突然一點都不想要他死了,死人做不出如此迷人的表情。
莫名其妙的灼熱眼神惡心得柯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微不可察地折了下眉心,語含笑意:“殿下多慮了,小的覺得殿下說得很有道理,良禽擇木而栖,不若我們合作一起殺了南谌?”
華聿訝然:“你恨他?”
“不啊。”柯夏出乎意料地搖頭,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就是嫉妒他長得太白了。”
話落,四周有片刻的安靜,唯餘飒飒寒風,華聿拉回跑偏的注意力,激動得眼角猩紅。“好啊,本宮準了。”
“殿下爽快!”
慨歎一聲,柯夏動作利落翻身上馬,又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太幹脆了,有備而來啊。
華聿不輕不重的掃去一眼,怔愣的皇家馴馬師登時回神,有些慌亂地抓着青馬的馬鬃躍上馬背,馬兒吃痛,前蹄高揚險些直接将其甩飛出去,馴馬師死死拽住馬鬃,緊貼着馬背,想起前幾個馴馬師的結局,更加心慌意亂,打一開始就輸在了心态上。
反觀柯夏這邊,已經被紅馬踢踢踏踏帶到了獵場中央,雪蓋下的枯草都被踹得連根斷開,尥蹶子踏飛燕,馬尾長長拖在身後,輕盈飄逸。
嘶鳴陣陣,高大的汗血寶馬僅靠後腿直立而起,搖頭擺尾蹬腿扭腰,完全不顧他人死活,在意識到這個姿勢摔不下背上的男人後,它猛地放下前腿,撩開後腿,瘋狂朝前聳動,以期男人松開它的鬃毛,身體失衡好掉下去。
馴馬的場面向來激情四射,尤其馴服一匹烈馬,有一種馬死都不會接受被馴服的命運,比如柯夏身下這匹。
它馱着柯夏猛沖向樹幹,臨到跟前四腿交叉扭曲,淩亂的動作交換瞬息完成,側腹部狠狠撞在了三人合抱的大樹上,積雪簌簌落下。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不愧是踩死兩個騎師的悍馬。
這一點倒和柯夏本人十分相似,理解了馬兒的想法,柯夏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滿不在乎甩開一身細雪,駕馬騰飛也不在話下,方才馬兒狡詐一撞沒傷到他,他提前收腿挂到了另一側,慣性之下差點拽掉馬鬃。
柯夏屈肘狠狠往後一拉,猙獰一笑:“小寶貝蛋,乖一點。”
馬兒吃痛仰天長嘯,前腿再度高擡,哀叫一聲繼續掙紮甩動。
馴馬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下值吃飯的碧血衛,目不轉睛盯着場内兩匹野性難馴的烈馬,驚歎連連,既為烈馬矯健英姿,也為柯夏生猛陽剛。
“啊!那馬好烈,他要掉下來了!”
“沒掉沒掉,他又騎上去了!”
“這人誰啊?他這樣遲早會被馬扔下來踩死的,瘋子,馬和人都是瘋子,都不想活了吧?”
“快看!那匹青馬上的騎師摔下去了!他被踩了!死定了。”
柯夏有的是力氣和手段,悍馬不從,那就馴到它精疲力盡,他俯身貼緊馬脖子,雙臂一撈死抱不放,小腿用力到抽筋,被馬腿角度刁鑽地踹了好幾次,不骨折也難免青紫。
一人一馬互相折磨一個時辰之久,最後柯夏将悍馬勒到快要窒息才迫使它停下,再不停就要跑出獵場了。
“他、他成功了?!”
“是真的!那匹汗血寶馬抓回來之後就沒人騎上去過,我還以為要殺了吃肉呢!”
“那漢子到底誰啊?有人認識嗎?之前沒見過啊,新來的馴馬師?”
“不是,聽說是四皇子的人……”
“看那兒,看那匹青馬!又上去一個騎師,唉呀,這才幾下呀,又掉下來了,真沒用。”
“青馬沖那匹馬去了!怎麼回事?!不是要幫它撞人吧?!”
柯夏好不容易馴服駿馬,坐直了身體籲籲喘氣,還沒來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悅,餘光瞧見青馬不管不顧地朝自己沖了過來,皮質缰繩拖在地上不時彈起,帶着決然的狠勁兒抽打馬腿,皮開肉綻。
怪不得沖得又狠又快,原來是自我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