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夏支着半邊臉,懶洋洋地踩着長凳斜靠在牆上,似笑非笑問:“我的主人,出家人不食葷腥,您算不算破戒了?”
南谌招手叫來酒樓小厮,重新點了幾個不那麼奇怪的素菜,看了眼饞的小兵們幾眼,又笑着加了三樣葷菜。
做完這一切,他才不疾不徐地說:“鳳兒,小僧昨夜已決定還俗,算不得破戒。”
柯夏擰了下眉,顯然不太高興,目光掃到被他禍害了一半的青釀,心裡又冒出壞主意。
“既如此,”他扭捏地收起過于豪放的動作,蹭到南谌那一條長凳上坐下,緊貼着後者的臂膀,笑逐顔開,“為了慶祝主人還俗,不醉不歸如何?”
南谌擡手成掌,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腦袋,眉眼帶笑:“不可縱酒,乖,放下。”
柯夏不依,腦袋差點被抓破,不讨回來一定會夜不成寐。
“嘗一口,好喝的。”
“拿開。”
酒碗斟滿烈酒,遞到南谌嘴邊,柯夏又趁他啟唇的刹那将碗口塞進他嘴裡,動作奇快翻過酒碗就想灌進去。
南谌上身後仰,幾乎與長凳齊平,躲開了那碗罪惡的青釀,柯夏唇角微勾,姿勢不變,手腕一翻,整碗酒刷的倒在南谌身上,快得來不及讓人反應,酒水嘩啦啦流了一地。
“殿下!”“殿下您沒事兒吧?”
“唉呀,主人,真抱歉,我手滑了。”
南谌氣極反笑,掙開了鐵柱來扶的手,腹部用力自己坐了起來,一隻手按上柯夏後頸,後者無辜地眨眨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後頸的手一個用力,方才還嚣張跋扈的人連痛都沒叫出來,雙目一閉重重砸到桌上,聽力道估計得撞出個大包出來。
對上鐵柱疑惑的眼神,南谌溫和道:“他困了,想睡一會兒。”
鐵柱和同伴們面面相觑,誰都沒有多話,知道得太多會厄運纏身的。
用過午膳,鐵根扛着死屍一樣的柯夏艱難地跟在南谌身後,小聲求助同伴:“幫我一把,這家夥死沉死沉的。”
鐵柱一愣:“死了?”
“殿下手勁兒挺大啊……”
“所以真的死了嗎?”
南谌走在前,去成衣店重新買了幾套衣裳,問了最近的客棧在哪,又去開了間上房焚香沐浴,髒兮兮的柯夏和他待在一間房裡。
等南谌走進浴桶,柯夏才摸着生疼的後脖子幽幽轉醒,抱怨說:“你下手也太黑了,比我都狠。”
那一手刀真差點直接劈死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如果說柯夏有一天老實了,一定是被打服的。
南谌靠在浴桶中,水汽氤氲,墨發粘在打濕的後背,白皙光潔,唯有幾道新鮮猙獰的牙印躍然而上,是柯夏不曾見過的風景,他的族人一個賽一個黑,肩寬背闊,以強壯為榮,像南谌這種精瘦的身材其實不太受歡迎。
一條修長有力的胳膊伸出浴桶,骨節分明的手指抓起皂角,浸水後一點點塗抹在白玉般的肌膚上,柯夏看得有些入迷,用力甩了甩頭,自己的皮好像又癢了起來,比昨夜的沖動輕一些,但确确實實有空虛感。
他搓了搓指尖,緩步走向背對他的主人。
南谌似是毫無察覺,搓完皂角就靠在浴桶裡阖眼休息,水面的波紋漸漸平息,滿身傷口被熱水激得紅腫刺痛,晚些時候要多上些傷藥才行。
“主人。”灼熱的吐息來到耳側,然後是柯夏帶着笑意的聲音,“我幫您洗。”
南谌沒吱聲,還是閉着眼,像睡熟了,但柯夏可不會認為這妖僧在自己身邊還敢放下戒備睡着,他笑了兩聲,微微推開靠着桶壁的上半身,撩起水中的墨發越過肩頭放到他身前,露出光裸的背脊。
柯夏沒忍住吹了個口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完美、比羊脂玉還柔滑的皮膚,由是自己身上更難受了,瘋狂叫嚣着觸摸親近。
他吐出一口濁氣,竭力壓制着那種奇怪的感覺,滑溜溜的皂角抓不穩,一挨上那光滑的皮膚什麼也留不下,他心道麻煩,快速搓着皂角搓出一手泡沫,如願以償摸到了渴求的溫熱皮膚。
這一下好似火星爆燃,霎時烈火燎原,他咬緊後槽牙,想把手拿開,但卻違背他意願越貼越緊,蓦地狠狠抓在了那寬闊平直的肩膀上,他的聲線洩出一絲顫抖:“為什麼?你對我做了什麼?”
南谌有些莫名其妙:“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想摸你……”
“砰!”
一聲巨響過後,柯夏喘着粗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漸漸冷卻的洗澡水潑了他一身,南谌眨眼間便穿戴好了衣服,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背後,他沉着臉用内力烘幹,寒氣逼人的眼神落在膽大妄為的奴仆身上。
失策了,沒料到這條瘋狗還是個斷袖。
門外立馬傳來鐵柱的擔憂詢問:“殿下,您沒事兒吧?需要小的們進去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