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夏在外面緩了一會兒,等手腳重新長好,揉揉摔疼的屁股,不見外地回到了馬車裡,腳腕的鈴铛浸滿鮮血,紅得發黑,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南谌靠着車廂盤坐,右臂無力地耷拉着,滿臉不正常的潮紅,聽見聲音才慢慢撩開眼皮,目若寒星,攝人心魄。
“滾出去。”竟是連言語的和平都不願裝了。
若不是擔心柯夏完全發瘋,鬧得蕭之榮更加懷疑自己,他早在柯夏一開始動手的時候就念經了。
佛珠崩了一地,他腦子發暈,懶得去撿,眼看一顆漆黑的檀木珠要滾出車門,“咔哒”一聲,門關上了,柯夏也彎腰重新走了進來,似笑非笑,雙手撐着膝蓋躬身睨着他。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柯夏從出生起就懂得,但他現在對南谌的興趣太過濃厚。
“我可以失誤無數次,而你,我的主人,你隻有一次機會。”他撩起南谌的一縷墨發,紅寶石耳墜發出奪目的紅光,語調暧昧玩味,“主人,我現在還不想殺你,你乖一點,少受點苦。”
南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無數,有匕首割的,有瘋狗咬的、踹的,他垂眸輕笑:“出家人慈悲為懷,渡己渡人,施主若執迷不悟,小僧隻好超度施主。”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第三次展開肉搏,南谌身上再添新傷,洩憤似的在同樣體力不支的柯夏心口處狠狠咬了一口,鮮血噴湧,他嘴唇幹渴,本能地将嘴邊的血液一點點舔舐幹淨。
“嗯……”
柯夏又痛又爽,牢牢制住南谌腰腹,手腳并用纏着後者,死活不肯松開。
兩人就着這個奇怪的姿勢又打一架,随行軍醫幾次三番向陳舊的馬車投去一個難以言喻的眼神,猶豫片刻,還是找人上報給了最前方的鎮遠大将軍。
灼熱的吐息噴灑在頭頂,柯夏再度緊了緊懷抱,心跳劇烈,餍足地歎息一聲:“舒服。”
南谌嘴唇微動,表情難測,被迫埋在柯夏胸膛,感受着有力的起起伏伏,到底還是罵不出像他那樣的髒話,隻惱羞成怒似的喊:“放開!登徒子!”
“哼……你打吧,随便打,反正打不死。”臉上又被揍了兩拳,柯夏無所謂地偏過頭閉眼悶哼,空虛感漸漸消失,肌膚親近,他恨不得直接将南谌扒光,而不是如今隻能蹭蹭脖子和臉。
南谌做了兩次深呼吸,柯夏被他吐出的縷縷熱氣撩得心癢,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越抱越緊。
“你想勒死我?”南谌自覺搞明白了他的意圖,不由得低聲發笑,“施主怎會如此異想天開?”
短暫的平靜下,他恍然發覺自己的頭暈竟然好了,隐秘地抵在柯夏滾燙的胸膛感受了一下額頭熱度,居然已經消下去了。
胸腔震動,柯夏低沉沙啞的嗓音自頭頂傳來:“我的主人,乖乖給我抱一會兒,我什麼都聽您的。”
這種沖動來自何處,他無法細究,最有可能就是那枚舍利子,這小半天發生的事兒夠他消化一年,族人盡死後,他一人逃了出來,每日都要面臨沒有盡頭的追殺,他不明白為什麼,所以他不想不問,拼命活着,隻要活着,連族人的仇都忘到了腦後。
母親要求他發誓,永遠不要試圖報仇,也不許探究是誰滅他們全族。
莫名其妙想到過去,柯夏的情緒難免出現了波動,但很快,他又調整了過來,側頭緊靠在南谌背上,啞聲說:“求您了。”
南谌擰起眉頭,疑惑不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抱我?”
柯夏沒說更過分的話,雙手老老實實沒有挪動分毫,不給他造成半點危機感。“我不知道,我的皮膚很癢,隻有抱着你才能舒服點。”
血肉重聚的過程的确磨人,柯夏恢複的速度太快,或許引發了什麼後遺症,不過這種皮膚癢要靠抱人來緩解的病症,南谌聞所未聞。
他商量道:“施主,小僧為你把脈……”
“我沒病,”柯夏打斷他反駁說,“你再多說一句,我咬你臉,明天讓你的子民們都看看金尊玉貴的四皇子殿下是何等風采。”
南谌退了一步:“小僧叫個人進來陪施主。”
柯夏沒猶豫多久就同意了,他也怕南谌狗急跳牆把自己供出去,前有狼後有虎,既然跑不了,不如躺平享受,離了北蒼國這棵大樹,他又得像老鼠一樣四處躲藏。
馬車叩響,露出一個虛弱但絕色的美男子,回國的路上,随行的士兵再不情願也得為四皇子殿下鞍前馬後,貴人吩咐了,盡量帶回還能喘氣的四皇子。
“四皇子殿下。”士兵舉着火把靠近,站到堪堪能聽見南谌說話的距離之外。
南谌苦澀一笑,面容蒼白,紅唇翕動:“小施主,可否幫小僧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