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為了隐瞞方四意的真實靈根,在驗生石發光的那一刻,林和巧妙地施展法術,改變了石頭的顔色,讓衆人皆以為方四意是水靈根。
廟主在廟内聽到這個消息,原本慵懶的神情瞬間變得興奮起來。她心中盤算着,眼看大業即将完成,可不能因為方四意而功虧一篑。但又想到林和對這徒弟如此在乎,想必救方四意出來之事,自己也無需多費心思了。
“如今她的靈魂在陰陽之界,徘徊于生死之間,我又能有何辦法救她?再過七日,她怕是真要成為陰陽界的孤魂了。”廟主的聲音從廟内傳來,帶着幾分戲谑與幸災樂禍。
林和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方四意,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也越來越冰冷,仿佛随時都會從他的懷中消失。林和心中一緊,怒火瞬間湧上心頭,猛地扭頭看向廟門,怒吼道:“少廢話!我問你究竟如何救她!你若是沒有法子,我便踏平不周山,蕩平這葬花廟!” 話音剛落,他周身的氣焰驟然爆發,那強大的力量如同一股無形的利刃,将大廳的柱子生生劈成兩半,碎石飛濺,塵土彌漫。
廟主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心中不禁一顫,原本的鎮定瞬間被打破。她暗想:“一個元嬰地境的小子,竟有如此強的壓迫感,實在奇怪。”
“想不到啊,你對她,竟不隻是師徒之情。”廟主的笑聲在廟内回蕩,帶着幾分嘲諷,“既已結下師徒契,若是産生男女之情,就不怕遭天譴?”
“天譴?”林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笑容中透着無盡的決絕,“我已承受過上百道天譴,又何懼再多幾道?”
廟主微微一怔。
“也并非不能救。我這不周山周圍長滿了彼岸花。你知道,彼岸花生于生死之界,也就是陰陽界。你若是能尋到彼岸花靈,讓它為你指路,帶着你去,再帶着你回來,說不定,就能帶回她的靈魂。”
林和抱着方四意,腳步匆匆地來到彼岸花田。夕陽的餘晖灑在花田上,那一朵朵殷紅的彼岸花,如同血一般鮮豔。
林和将方四意放在花地上。
彼岸花開,似鮮血傾灑,鋪就一方。方四意靜靜躺于這花海之中,雙眸輕阖。她的睫羽如蝶翼般纖長,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暗影。挺直的瓊鼻下,嫣紅的唇瓣微微泛白,似是沾染了這花境中的清冷。曾經精心挽起的驚鴻髻已不複整齊,烏發如墨肆意散落,與殷紅的花瓣相互纏繞,絲絲縷縷間,盡顯淩亂。翠玉發飾微微歪斜,雖沒了往昔的端正,卻更添了幾分慵懶的韻緻,幾縷絲帶随風輕擺,似在低訴着無聲的話語。
她身上那襲淡紅的衣裳,鋪展于花叢間,與周圍的彼岸花融為一體。其上繡制的白色花卉紋樣,針腳細密,宛如真花般嬌嫩,在豔麗的底色襯托下,更顯素雅。寬大的袖口,粉綠交織,恰似春日裡新生的嫩葉,袖口處的蝴蝶織錦,雖靜止不動,卻仿佛下一刻便會振翅而飛。
微風輕拂,彼岸花的花瓣簌簌飄落,如紅色的雪花,輕柔地灑落在她的身上、發間。
林和立于那片絢爛的彼岸花田之中,周身萦繞着淡淡的靈力光輝。他微微眯起雙眸,輕啟薄唇,口中念念有詞:“妖靈,召!” 随着咒語的落下,靈力如漣漪般擴散開來。不遠處的花叢一陣簌簌抖動,那藏匿其中的彼岸花妖靈終究無處遁形,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從花叢裡怯生生地鑽了出來。
這彼岸花妖靈,每滿五百年便會肩負起使命,去往那神秘莫測的陰陽界,世世代代守護着這一方彼岸花地與巍峨的不周山。它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似是被林和的召喚吓了一個激靈。緊接着,它好奇地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林和身上的氣息,那靈動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随後開口說道:“你這凡人,瞧着平平無奇,竟已去過那陰森恐怖的陰陽界?” 聲音清脆,帶着幾分孩童般的天真與好奇。
林和微微颔首,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懇切,拱手說道:“煩請妖靈帶路,救我……徒弟一命。”
那妖靈聽了,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圈後,竟擺出一副大人模樣,不情願地翹起二郎腿,懶洋洋地躺着說道:“既是求我帶路,心誠則靈,你這心不誠的樣子,如何叫我信服?萬一你是去搗毀陰陽界的呢,我要是亂帶人進去,到時候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林和心中一緊,想到懷中那氣息漸弱的方四意,咬了咬牙,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再次開口,語氣堅定而深情:“求妖靈帶路,救我愛妻一命。”
妖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叫道:“罷了罷了,看在你愛妻心切的份上,你随我來。”
它揮了揮那小巧的手,周圍的彼岸花瓣頓時如蝴蝶般撲騰翻飛起來,在空中淩亂地舞動着。緊接着,一道奇異的光芒閃過,一座由彼岸花瓣搭建而成的花橋緩緩浮現,橋的另一端,通向陰陽界。
“少年人,你可記得,我幫你,是念你愛妻心切,這恩情,你日後可是要還的。”妖靈一邊飛在前面帶路,一邊回頭叮囑道,那聲音在這寂靜的花田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