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荒蕪的廢墟前,立着許多人。
凜冽寒風嗚咽着穿梭在殘垣斷壁間,似在訴說一股繁華與悲怆的碰撞。
說來也怪,玄門事變那一天,林和到玄門的時候,重傷的那些仙人,便在他眼前如青煙消散了。
衆宗門弟子中,并非人人都掌握禦劍飛行之術。于是,不會此術的弟子,隻能與精通者兩兩結伴。
唢呐響時,清泉又忍不住悲從中來,眼眶泛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禦劍啟程那天,她哭得幾近窒息,瘦削的肩膀劇烈顫抖,雙手死死捂住臉,指縫間不斷有淚珠簌簌而下。
白楚年則始終雙唇緊抿,神情凝重,盡管心中悲痛萬分,卻未落下一滴淚。隻是靜靜地望着占星樓那個地方。
占星長老臨終前,将天下至寶——占星鏡,化作精巧腕帶,悄然藏于清泉手腕上。祭祀大典當日,那占星鏡似感知到某種召喚,毫無征兆地發出異動,奇異光芒不停閃爍,引得周圍弟子紛紛側目。
濃重的異樣氣息在四周彌漫開來,清泉雙眉緊蹙,面色因緊張而微微泛白,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前交握。她深知,這股氣息一時半會兒難以壓制,且不論能否成功,妖族那群嗅覺敏銳的家夥想必已經有所察覺。
林和心裡明白,這一劫,清泉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好強烈的壓迫感。”林和不禁喃喃自語,與此同時,瞳孔猛地一縮,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他的視線被清泉手腕處牢牢吸引,隻見那腕帶突然綻放出奪目的金光,像是在與廢墟深處的某種神秘存在隔空呼應。
人群中,方四意眼珠滴溜溜一轉,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奇異景象吸引,悄無聲息地往廢墟深處走去。她身姿輕盈,如一隻靈動的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半點聲響。
終于,她在廢墟的一處停了下來,眼前有微光閃爍。方四意立刻雙眼放光,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纖細的手指快速地在廢墟的土塊下翻找。不多時,一塊渾身散發着金色光芒的玻璃碎片出現在她掌心。就在她拿起碎片的瞬間,那刺目的光亮竟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戛然而止。
“應該是個寶貝!”方四意小聲嘀咕着,眼中滿是驚喜與貪婪。她迅速将碎片揣進兜裡,動作麻利得如同老練的竊賊。
其實,在現代,她也沒少小偷小摸。
方四意緩緩起身,不經意間,眼角餘光如靈動的蝶,輕落在一塊碎壁畫上。
畫上,一位白色短發的男子,身姿筆挺如松,身着貂皮大衣。他似乎是跪在一位神秘的黑鬥篷人面前,脊背微微彎曲,頭顱低垂,透着一種極緻的敬畏。
方四意秀眉輕皺,恰似春日裡微攏的柳葉。她微微歪着頭,恰似一朵風中搖曳的嬌花,眼神中滿是好奇與疑惑,如同被迷霧籠罩的深潭。她不禁喃喃:“像是一種禮儀?還是說,是什麼詛咒?這個黑鬥篷人是誰?”
滿心期待能從周圍挖掘出更多線索,她就像一隻急切尋寶的小獸,在廢墟中手腳并用地急切翻找。然而,尋遍周圍,再也沒能找到哪怕一小塊有着完整畫面的壁畫。
無奈之下,方四意極不情願地從廢墟裡悄然回去。此時,她才發現,在北鬥玄門的大門口處,一座大大的石碑已然矗立。一場莊嚴肅穆的祭奠儀式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放眼望去,一排排人整齊排列,好似訓練有素的士兵。其中,有來自各個宗門的術士,他們身着長袍,衣角随風飄動,神色莊重得如同千年古鐘。他們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詞,那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古老的歲月深處傳來。還有那些受過玄門恩惠的人和妖,面容滄桑,刻滿了歲月的痕迹,眼神中飽含着沉痛與追憶。
如今衆人站得這般整齊,方四意心裡雖有些躍躍欲試,卻也不敢貿然出去。她像一隻小心翼翼的貓咪,歪着腦袋,躲在角落裡,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那些人。
林和,一眼便注意到了角落裡的方四意。可與此同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因為他看見了方四意身後,一個黑袍人如鬼魅般悄然浮現。
方四意絲毫未察覺危險的臨近,正興緻勃勃地四處打量,眼睛像星星般閃爍,試圖從在場的人中搜尋出幾個帥哥。突然,一道冷飕飕的聲音,如冰棱般劃過她的耳畔:“你和那女孩,是什麼關系?”
她吓得渾身一顫,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猛地回過頭。這一瞧,卻見眼前出現了一個無臉怪。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如兩團燃燒的詭異火焰,刺得她腦瓜生疼。她隻覺整個腦子暈乎乎的,像是被卷入了無盡的黑暗漩渦,瞬間失了神志。
“去,找那個女孩,把她的腕帶拿過來。”黑袍人發出冰冷的指令,聲音好似從九幽地獄傳來。方四意雙目空洞無神,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機械地朝着目标走去。
前時空裡所有的一切,就像被設定好的劇本,照舊發生着。在第一個時空裡,接下來,方四意會拿走清泉的腕帶,卻被腕帶設下的法咒重傷。随後,黑袍人現身,清泉被無情帶走,最終在妖神殿慘遭殘害緻死……在第二個時空裡,林和喚醒了方四意,可黑袍人重傷了她,清泉為了救她,挺身而出,替她擋下緻命一擊,占星長老為她設下的擋命劫法咒也随之灰飛煙滅。
如今呢,這棘手的局面擺在眼前,林和又該如何抉擇?
他深知,黑袍人要的是占星鏡,若帶走清泉,便能引開這可怕的敵人。
林和定了主意,他快速傳音給白楚年:“快,這裡有危險,将清泉帶走!”而後,他與其他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毅然決定留下來攔住那黑袍人。
林和剛傳完話,那大妖便如鬼魅般伸出手,輕輕一勾。方四意隻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整個人佝偻着身子,不受控制地被吸了回去。
那大妖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笑聲劃破長空,像是夜枭的啼鳴。他一眼便看破了林和的計謀,隻是輕蔑地伸手一揮,瞬間掀起一陣狂風。那狂風如兇猛的巨獸,呼嘯着撲向那落地的大石碑,眨眼間,大石碑便被吹得粉碎,碎石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