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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落,收斂起一身的光輝,城市忙忙碌碌地躁動了一天,總算是開啟了入夜後的快樂。
這是一個三線小城,比起日夜輪轉不息的大都市,自帶了些許的輕松閑适。尤其是到了夜晚,當城市的燈光亮起時,為生活奔波的人少了,出來逛街散步、悠然自得的人明顯是多了許多。
齊詩藍和王靜下車的地方是這座城市裡最偏僻的路段,路面很寬,來往的車輛卻少得可憐,好半天才忙忙地開過去一輛。
道路兩邊的老式路燈打着不甚明亮的光,時不時還壞了幾盞,使得本就不怎麼亮堂的馬路更顯昏暗,默默地沉浸在漸濃的夜色裡。
王靜轉頭掃視周圍,發現站在路邊的僅有她和好友兩個大活人。
她扯了扯身邊的好友,對方正和送她們來此的那輛轎車裡的人打招呼,“注意安全”的話音還未落,車子已經開出半米去了。
齊詩藍也不在意,反手握住了王靜拉扯她的手:“怎麼了?”
“這就是你說的地兒?”王靜詢問着她,齊詩藍四下看了看,點了點頭。
“嗯,李姐說就在這。”
“一會要不要你老公來接啊,還是咱們怎麼回去?”王靜挽起齊詩藍的胳膊,同她一起沿着路邊向馬路的另一頭走去。
“打住,你叫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齊詩藍剜了她一眼,顯然是對王靜這樣的叫法不滿意:“一會打車回去,我出錢。”
“好吧,反正你出錢,隻要能回去,怎麼着都行,哈哈~”
兩個女孩子打起哈哈,邊走邊讨論一會辦完了事要去哪裡再嗨皮一下。
王靜和齊詩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閨蜜,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同一個學校,高考後雖然沒有上一所大學,也不在一座城市裡,但兩人每天聯系的頻率依舊瘋狂,不知道的同學,還以為她們在談異地戀,天天抱着手機不撒手,就差一起視頻吃飯、語音睡覺了。
畢業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回家來工作,齊詩藍考了公務員,王靜去了設計公司,兩個姐妹又黏到了一起。
平時裡她們的工作都很忙,沒有大學時代那樣寬裕的時間,但隻要是休息日,齊詩藍和王靜便喜歡湊到一起吃喝玩樂。
有錢,又自由的日子是絕對惬意的,兩人都覺得就這樣在一起過上一輩子也不成問題。
可齊詩藍的父母卻着急得很,他們自她大學畢業後便催着齊詩藍考公考編,考上本地公務員後又開始張羅着給她找對象。
齊詩藍像是一頭上了套子就從未停下來過的小毛驢一樣,終于被家裡人連哄帶吓加忽悠地推上了婚姻的殿堂。
齊詩藍的結婚對象也是個公務。用大家的話來說可真是個門當戶對的好婚事,不知會讓多少人羨慕。為此,王靜的父母還調侃過自家的姑娘沒心沒肺,小心将來找不到對象。
王靜卻一點也不在乎。婚姻是圍城,她可不想自己還沒享受大好的青春年華,就一腳踏進圍城裡,把自己給埋了個結實。
在她看來,女孩子何至于一定要在婚禮上才能穿次婚紗,難道不是自己有錢,想買就買想穿就穿麼?
看她這麼無所謂的樣子,她的父母反而不像齊詩藍的父母那樣着急上火的,畢竟孩子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他們也着實不想操心一輩子。
所以,王靜比齊詩藍活得潇灑,齊詩藍比王靜活得安逸,但兩人依然還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完全沒有因為一個男人而生分。
她們一邊聊天,一邊沿着馬路走了好一會兒,終于在王靜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把這幾年沒有鍛煉的時間全補上了的時候,看到了她們要找的那片老式住宅樓。
王靜擡眼看了看地方,心裡便不太舒服了。
“這麼黑……”她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
這片樓房的位置比她們下車的地方還要偏僻,樓體老舊,人煙極少。
王靜先是掃視了一圈周圍,發現馬路兩側的路燈已經可憐的隻剩一兩個還在頑強堅持,其餘都已經壞掉了;而路對面的那片地方,竟然還是一些二層小樓,應是面臨拆遷,所以破敗不堪,早已無人居住。
它們悄無聲息地立在馬路對面,那些被拆掉的門窗,在夜晚裡都張着一個個黑洞,正對着馬路這邊的王靜兩人。
她不敢再細看下去,轉頭又觀察了一下眼前這片住宅樓的窗戶,發現這邊的情況同對面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樓上隻有零星幾戶人家在亮着燈,其他的都湮在了黑暗裡。
現在才8點多一點,她卻覺得這片住宅區已經陷入了深夜睡眠的狀态,一切都是靜悄悄的,讓她覺得詭異。
齊詩藍語氣中略帶了些許的歉意:“我也沒想到,走了這麼久,應該讓他送我們過來,這裡還真挺遠的呢,走累了吧。”
“沒事。”王靜無所謂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