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聲歡迎客人的響鈴聲,魏晨曦立刻就看到了小吃店店裡唯一的客人,徐小言。
他沒有點任何吃食,隻是坐在空桌子前抽着煙發愣,旁邊的煙灰缸裡已經有小半缸的煙頭了。
他似乎是在等人,看起來很是寂寞,那從口中噴出的煙霧化成淡淡的黑色,在他周身缭繞不絕。
又要變了麼,好快……
魏晨曦在心裡默默地考量着,走到他的面前,想要坐在對面,卻立刻聽到了那人毫不留情地拒絕:
“這裡有人了。”
魏晨曦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徑直坐在了徐小言對面的木凳上,兩根手指并攏簡單在空氣中畫了個什麼東西,于他們周圍緩慢浮動的淡黑色煙霧便消散了個幹淨。
“你耳聾了麼?這裡有人了。”
徐小言抽了一口手中的煙,擡起眼皮,瞄了眼剛剛坐下的魏晨曦,從口中噴出一股濃煙來。
他是一個秀氣清冷的男生,雖然臉蛋長得好,又生了一雙顧盼流連的鳳眼,但那眉目間卻總帶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寒涼,似乎本人的性格便是如此:
懶得和人交流,甚至讨厭着世上的一切。
此時,他正用兩根細長的手指夾着煙,在細煙薄霧中冷冷地盯着坐于自己對面的那人,眼中的反感不言而喻。
“别處沒位置了。”魏晨曦明顯是個同他截然相反的脾氣,客氣又禮貌地開口,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向他解釋道。
他冷哼了一句,轉頭看向四周,平白地生出一種将自己手裡的煙直接彈到那人臉上的沖動。
“店裡就我一個客人,你TM說别處沒位置?放什麼屁?”他的話和語氣同他清冷的長相甚為不符,堪稱一個粗魯,對魏晨曦很不客氣。
魏晨曦也不向他解釋,隻是擡手沖他的身後揮了揮,喊道:“老闆,牛肉湯。”
他的身後立刻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好嘞~馬上~”
他繼續抽着煙,煩悶得要死。不知為何,自從坐在這裡後,他的胸口處一直疼得厲害,像是被人用力踹了一腳心窩似的,憋悶、難受;後腦也火辣辣得疼,逼得他總想發火,在心底慢慢地凝聚着一股股怨憤。
“請你去别處坐,我在等人。”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憤怒,盡量壓着火氣同這個沒眼色的年輕人說話。
“誰啊,你的愛人?”魏晨曦依舊像是什麼也感覺不到似的,淡淡地笑着,慢條斯理地開口。
徐小言猛地抽了一口,胸口處的憋悶讓他一時無法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他咬着牙,又想将還燃着火的煙頭摁到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年輕人的腦門上,好看的眼睛裡竟突然間漫上一層黑色,覆蓋在他的眸中,活像西方電影裡的惡魔一般。
魏晨曦看在眼裡,隻微微垂了眸子,聲音還是那麼不疾不徐地問他:
“你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是為了要等他一起走,還是隻為再見他一面?”
要你管?!
那聽不懂人話的年輕人竟然開始跟自己聊起天來,好像是兩人很熟悉,認識了很久一樣。
他更加煩躁,心裡一團莫名的火燒着,撩得他胸口像是被生生撕裂開一般,讓他突然很想起身走人,遠離眼前這個不依不饒的家夥。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可他卻沒有動彈,還一邊厭惡着,一邊不自覺地開口回應了對方,隻是有些驢唇不對馬嘴的:
“我不會做飯。”
魏晨曦似有所感地點了點頭,輕輕歎口氣:“不會做飯真的是個大難題……會餓死的……”
“你懂什麼?”
徐小言冷笑了一聲,從口中再度吐出一股煙霧,默默地看着那股淡黑色的煙散進空氣裡,他的眼睛恢複了正常的顔色,直勾勾地盯着煙霧看,直看到它在自己面前消散幹淨,眸中的光才閃了閃,唇邊處勾起一線溫和的笑意來。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曾經的一件事——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站在一口燒幹了的鍋子面前的小事……
他打了一把遊戲,太過激動,以至于那人回家後第一時間沖進廚房的動靜,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心滿意足地扔掉手機準備出去和他的愛人親昵的時候,他才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焦糊的氣味。
裡面煙霧缭繞,跟進了仙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