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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霖雙眼通紅,他看向宰樹鳴胸口的位置,指了指:“……我再看看?”
宰樹鳴拉開胸口的衣服,白皙的胸脯中央烙着一塊小小圓圓的疤,宰樹鳴托着他的手,讓他摸了摸,“……我要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都是實話,不知道和你的猜測出入大不大。”
柏霖手指輕輕地摁在那上面,聲音沙啞地說:“……挺大的吧。”
宰樹鳴不語,他低着頭,看着柏霖的手指描繪自己胸口的煙疤烙印,挺想問他會不會覺得為了擺脫一個追求者這樣給自己燒一個疤很白癡。
但描述當時的情況和身臨其境不一樣。
說出來輕飄飄的,當年的事卻真的讓他備受折磨,他被影響到都不能正常生活,甚至對未來都不抱有期望了,那是被資本壓迫的疲憊,是被一次次威脅騷擾的忐忑,是孤立無援的無助。
那年他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會不會真的被牽扯進那個富二代的世界,無法再向着自己喜歡的方向行走。
就像一片天都陰下來了,他手上既沒有傘,身邊也沒有人,路上更是沒有能給他躲雨的地方,那種無助不是用嘴能說出來的。
宰樹鳴現在回想起來,他隻用一個煙疤就讓對方知難而退,那也有運氣的成分在。
萬一那個富二代氣急敗壞,就非要和他有那麼一段露水姻緣,他們打起來,還說不準是個什麼後果,或許這種糾纏會越陷越深,也或許會讓他背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哥。”柏霖忽然叫他。
宰樹鳴恍然擡頭,“嗯。”
柏霖眉頭微微皺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知道是在為剛才宰樹鳴說的那些事落回馬槍的淚,還是在為接下來的話蓄力:“……所以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嗎?”
宰樹鳴怔了下,錯開了和他對視的目光,垂下眼皮,沉吟了一會兒說:“……算有吧。”
柏霖的心重重一沉,撞得他心底一抽。
“真的是……在意國的華僑?你和他,在一起過多久?”他極輕地問,怕語氣重些,嗓音裡的哽咽聲會無處遁形。
“不是。”宰樹鳴搖頭,笑了,一副輕松地樣子反問他:“問這個做什麼?說來,那麼久沒見了……你都二十八了,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嗎?”
柏霖咽了咽口水,滾燙的眼淚沿着眼尾往下滑,落到枕頭上,沁潤進枕芯裡,那裡濕了一片,“……你想聽到我說出什麼樣的答案?”
宰樹鳴當真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說:“什麼答案都可以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喜歡的人是個可靠的人,哥這十多年來給你存了嫁妝的,雖然不知道我們這一生還有沒有相遇的可能,也抱着希望給你存了,想着就算人都老了才遇見,錢也可以送給你當養老金。不過……你沒有分化成功,Bate的話,娶或嫁都有可能,所以,那一筆錢現在由‘嫁妝’變成了無名氏。等你結婚了,再命名吧。”
柏霖抽噎了聲,像是再也憋不住,他重新埋進枕頭裡,模樣看起來難受極了,聲音淹沒在枕頭裡,他嗚嗚咽咽地搖頭,宰樹鳴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俯身問:“……怎麼了?是難過,還是又不舒服了?”
柏霖鼻腔充血,抽噎的聲音聽起來很有阻塞感,他哭得狼狽,從宰樹鳴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腺體,身體微微蜷縮,肢體有些抽搐。
宰樹鳴見狀不對,連忙起身,爬上床把他抱進懷裡,釋放出了一點自己信息素,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柏霖的後背,緩解他的哽咽,“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柏霖。你傷心什麼說出來哥才知道,才能解決對不對……好了,哥在,别抓自己……忍一忍,能感覺到我的信息素吧?慢慢就好了,我知道你難受。”
宰樹鳴的臉頰貼在了柏霖的臉頰上,能明顯感受道柏霖的體溫比他高,而且他的臉被柏霖濕漉漉的淚水弄得濕哒哒的,他像十幾歲時哄柏霖那樣,抱着柏霖在懷裡輕輕地晃,喃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的……緩一緩。你能感覺到我的信息素,對不對,隻是聞不到氣味,而且你對我的信息素有正面反饋,我們柏霖是很特别的Bate。好了……好了……是不是好多了?”
柏霖仰着頭,抽泣喘息的熱氣從口腔鼻腔穿到宰樹鳴的耳根和臉龐上,灼得他想躲但又不能躲,他聽到柏霖帶着哭腔的聲音弱弱地在他耳邊問。
問他,你攤上這麼個弟弟,還想找對象……怎麼找對象?
宰樹鳴滞了滞,着實沒料到他這個節骨眼上想的問題竟然是這個,到底是沒憋住,忍俊不禁,然後毫不在意地說:“……找不到就不找了呗。我也覺得我找不到,出去别人一聽我是個超級弟控,誰不覺得我是個扶弟魔,誰不覺得我有病,哪個好人家的未婚男女會看上我。”
宰樹鳴打趣地哄他,“這個你就别擔心了,我早就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不止……”柏霖哽咽了一下,話斷在了這。
宰樹鳴低頭,眉梢微微向上挑,想不出來他說的不止是自己還漏了什麼。
隻見柏霖殷紅的雙眼水汪汪地望着他,聲音帶着哽咽說:“……你忘了你還和我上過床。你都跟我上了床,和别人談戀愛,就是在禍害别人……你、你敢跟别人說你和你弟弟做過嗎。你不敢、你不敢說……那就是知情不報,是騙人,誰跟了你,誰才是倒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