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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樹鳴真被他給氣得有些上不來氣兒了。
班上的學生再怎麼鬧騰,也不至于讓他像現在一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再次出口的話有些淩厲,“你到底對易感期的Alpha有沒有概念?真受傷了那不是說着玩玩的。”
柏霖反駁道:“真受傷了我又不要你負責。”
“所以呢?”宰樹鳴反問他,語氣裡壓着隐隐的怒氣,“你不要我負責就等于我不在乎我不心疼了?你不要我負責就等于你沒受傷你感受不到苦痛了?”
柏霖忽然安靜了。
宰樹鳴以為他終于聽進去了。
誰知道他卻是恍然般喃喃道:“……你關心的事情是我不該去招惹易感期裡的Alpha,而不是你和你弟弟上床了?”
宰樹鳴換了口氣,他慶幸自己今早易感期剛過,不然現在絕對很難搞,“難道你在意了這件事?你昨晚摁倒我的時候,想過我是你哥?”
柏霖坦然道:“想過啊,我知道你是我哥,我知道我是和我哥上的床啊。我又沒喝酒,我腦子清醒得很,我為什麼不知道和我滾上床的人是誰。”
宰樹鳴有一瞬間差點忘了自己在開車。
他已經被柏霖影響了專注力。
這很危險。
各種方面的。
柏霖沒有信息素就可以把他的狀态和情緒拿捏在手心裡把玩,更别說如果真的分化成了Omega,他怕是真得成炸炸分炸,被拴上牽引繩,由柏霖拉着到處溜。
“我隻是以為你會很在乎我們之前的關系,結果并沒有很在乎啊……和我做過後,好像心裡也一點壓力也沒有。”柏霖歎氣,像小孩賭氣般冷然說:“和我做的感覺是不是和别人一樣,過了就過了,什麼也不是。”
宰樹鳴的眉頭再次皺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柏霖不動于衷地斜靠在車窗上,說:“字面意思,你聽不懂嗎。我對我毫無價值的身體表示遺憾。”
宰樹鳴一股氣湧上頭,隐忍得太陽穴都突突跳,但他發不出來。
在他看來,柏霖所有的氣話和苦難,都歸咎于他,是他當年做得不好,才會讓柏霖成了現在這幅自暴自棄的樣子;才會讓柏霖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才會讓柏霖生病。
柏霖轉過頭看着他,問:“怎麼?不高興?要收拾收拾我這個大逆不道的弟弟嗎。”
宰樹鳴說:“付俞,我會找他,解決他當年出爾反爾的事情。我出爾反爾,丢下你,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也願意接受你的報複。可你能不能隻報複我,别傷害你自己。我不生你的氣,我生我的氣,是我沒保護好你。”
宰樹鳴忽然冒出來的這句話,讓柏霖怔愣着。
足足過了五六秒,他才眨眨眼,回過勁兒,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說:“……隻要讓你在意了、生氣了,不都是報複成功嗎?”
宰樹鳴無言以對,因為有道理。
在意什麼,什麼就是把柄,把柄就是弱點,狠狠地捅他的弱點何嘗不是報複。
柏霖把窗戶打得更大了些,吹着涼風,說:“……其實是我除了傷害自己以外,什麼都不敢幹,我不敢報複你,說白了,應該是我舍不得報複你。”
宰樹鳴心弦一震。
柏霖喃喃說:“我心理問題挺多的……但我覺得病得最嚴重的不是渴膚,也不是抑郁症。”
前方就是目的地,宰樹鳴靠右行駛找着停車位,也是在此時,他和柏霖對視了一眼,很短暫的一眼,一秒都不到,他卻從柏霖的雙眼裡提取到了不敢再細想的東西。
柏霖的窗戶被他用玻璃升降總開關升上去了一截,車輛穩穩插入一個空的停車位裡。
“下車吧。”宰樹鳴熄了火,解開了安全帶。
“……你不用和我一起去,”柏霖斂回視線,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找個地方吃飯,吃完飯回學校吧,我自己打車回家。”
他靈活地拄着拐杖,下車,把後門打開接上炸炸,最後關門離去。
宰樹鳴也确實沒有下車,他看着柏霖遠去的背影,腦子裡都是剛才掃到的柏霖那一瞬的眼神。
車在停車位待了十幾分鐘,然後在無人在意的某分悄然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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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霖睡得比平時早,聽到很輕的談話聲而醒來時,正是晚上十一點半。
這會兒他滿打滿算睡了三個小時。
談話内容聽不清,但這次他沒有要去探查真相的好奇心了,等了一會兒,嘀嘀咕咕的聲音還沒完,便坐起身,開了一盞小夜燈,刷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