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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分化失敗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他。是這個意思嗎。”
“好,那跳樓呢。”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他跳樓了。你覺得我在外面好好的待着,回來是為了誰。”
“他好好的為什麼跳樓。”
“我沒心情跟你扯七扯八,我隻想知道他當初為什麼跳樓,隻有高考失利這一個原因我不相信。”
柏霖在睡夢中聽到了宰樹鳴的聲音,夢到宰樹鳴是一件常事,他并不意外,但言語表達出來的内容,卻不是一個他覺得正常的情況。
“除開我離開他給他帶來的傷害。你摸着良心告訴我,他當初的抑郁還有沒有别的原因。”
柏霖忽地醒了。
他躺在床上,臉上有些淚痕的緊繃感。
睡夢中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
“是嗎。為什麼我聽說你打算等他分化後用他的Omega性别換取你的利益。”
他轉頭看向掩着的卧室門,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很多走廊射進來的光,那陰影從上而下橫入了卧室的昏暗,它們融為一體。
那是宰樹鳴。
“我隻問你,是不是。”
不用細想,柏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在給誰打電話,也知道了他在問什麼。
渾身好像被釘子釘住,他感覺有些動彈不得,換了兩口氣,才慢慢地拉開被子。
“你心裡有數就行。”
柏霖坐起,赤腳盲找着拖鞋,卻沒找着,左腳的皮肉貼在冰冷的、還未供暖的地上,很難适應,卻還是踩着光滑的地站起了身。
一瘸一拐、無聲無息地朝着宰樹鳴那邊走去。
“我沒和你作對是還沒走到那個地步,不是說我不計較了。”
“沒意義,付俞,我早該明白抛妻棄子的人不會有大發善心的那一天,但我還是愚蠢地信了你。那兩年的謊言,是從我前陣子發現他過得并不好時才戳破的,你覺得我抛棄一切将他托付給你卻得到這樣的結果,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我從那一刻起就在惦念着該怎麼讓你得到報應。我此時此刻有多後悔。我有多後悔,就有多不想讓你好過。”
“該問的我問完了,你想問我的,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訴你。”
“沒什麼可聊的,我不再是十九歲的付樹鳴,你開的所有條件在我這都不值一提,挂了。”
宰樹鳴的聲音一直淡淡的,好像在和對面談生意那般遊刃有餘,甚至感覺另一隻手可以捏一支煙。
柏霖盯着他的後背,靠在門框旁的衣櫃上,靜靜地等着他看他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醒了。
Alpha肩背很寬,他微微低着頭,挂了電話以後也遲遲沒有回頭,隻是捏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還是在想什麼。
良久,才轉過身。
柏霖毫不意外地對上了他的視線,而他明顯怔了一下。
那是一陣無言的對視。
柏霖的目光落到宰樹鳴的左手上,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他還真夾着一根煙。
不過沒點。
外面好像有點刮風,窗戶沒關緊,風從縫隙裡擠出來,呼呼作響,成為了這一場寂靜裡唯一的動靜。
“……怎麼醒了。”宰樹鳴反應不大,輕輕推開卧室門,隻開了個能進屋的角度,進去後便合上了。
柏霖紋絲不動,哪怕宰樹鳴已經快貼上他,他也抱着臂,巋然不動地盯着他的手受傷的煙和那一枚拴在他無名指上的銀戒,而後往上,是胸口,是喉結,最後是臉。
又是一陣死寂。
宰樹鳴穿着高領的卡其色打底衫,由于距離很近,柏霖聞得到他身上的一點薄荷味牙膏的味道和疑似是洗衣液幽香的氣味。
“哥。”柏霖叫了他一聲,伸出手,從他手指之間把煙抽了出來,把玩在自己指尖。
宰樹鳴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應道:“嗯。”
柏霖平滑幹淨的指甲掐了一下煙嘴,淡黃的煙嘴過濾棉凹了下去,言語平靜地說:“……其實我覺得你選擇回來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宰樹鳴沒回話。
“也是一件非常狠毒的行為,”柏霖說:“……你扔下我後大可以不必回來,如果你不回來,我遲早會好,但你偏偏又回來了……感覺你好像知道我死不透,所以來回地折磨我。”
宰樹鳴波瀾不驚的眼中好似有了些情緒,柏霖辨不清那裡面都是些什麼,隻孤身轉過頭,走到了床尾,從床尾拉出來了一隻編織收納袋,然後在那裡面拿出來了一疊白色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