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宰樹鳴怔愣在原地。
……什麼叫摔斷骨頭不是一次兩次了?
“老闆……我感覺宰哥還挺……粘你的?”滕初推他走出一大截路後小聲蛐蛐宰樹鳴。
柏霖聽後笑出聲,“你認真的?”
滕初放他在路邊,拿出手機說打車,剛打開打車頁面,身後就傳來一陣奔跑聲。
随後滕初眼前一花,宰樹鳴眨眼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他把着柏霖的輪椅,像是怕柏霖下一秒就坐車跑了,語氣不容置辯:“我送你。”
滕初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不該打車了。
“周老師呢?”柏霖看了一眼警察局的方向,那空無一人,周意緻恐怕還沒出來。
宰樹鳴說:“……不用管他,我送你。”
柏霖:“……”
柏霖和滕初對視一眼,倒是也不矯情,說:“快,謝謝宰老師。”
滕初立馬朝宰樹鳴鞠躬,說:“謝謝宰老師!”
于是三個人就這麼不尴不尬地坐上了車,宰樹鳴開車很穩,車裡也沒有異味,向來坐車暈車的滕初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一路上安靜得針落可聞。
三個人沉默到第五個路口的時候,才由滕初打破了這個寂靜的氛圍,“……對了哥,下午徐哥會來看你,問要不要帶點住院用的生活用品。”
“不用,”柏霖靠着車窗,說:“待會兒到了醫院我們去買。”
“好,那我回他……差點都忘了。”滕初低頭給徐槐枝發信息。
柏霖目光平移,從窗外挪到車内的後視鏡上,與鏡子中的宰樹鳴對上眼。
柏霖不意外。
宰樹鳴也不意外。
但到底是在開車,宰樹鳴隻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過後也沒再說話。
“我住院期間店裡恐怕會很忙了,工資我會漲的。”柏霖看着後視鏡裡的宰樹鳴,卻跟滕初說着話。
滕初沒擡頭,和徐槐枝聊得正起勁兒,自然也就沒有發現他的眼睛現在正看着哪兒,“說這些是不是太客氣了,徐哥要炸毛的。”
柏霖沒說話。
幾秒過後滕初擡起頭說:“好嘛。他說漲的工資全拿來給你買保健品。”
柏霖立即收回視線,唇邊噙着淡淡的笑意,打趣說:“你讓他别信這些,我真的怕他老了是被騙買保健品的那一批。”
“而且這個漲工資很合情合理啊,”柏霖瞥他的手機屏幕,說:“我不在,客人多,你們分擔了我的那一份工作,本就該有些補償。你們要是不收,那以後幹脆給我白打工吧,我坐着收錢。”
滕初實時傳遞柏霖的話給徐槐枝聽,手上打字飛起。
“還有炸炸,你别那麼寵它,别給它吃高油高鹽的東西,掉毛是小事,整生病了你看我肯定找你麻煩。”柏霖說。
滕初這個沒有原句傳遞給徐槐枝,回說:“這個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你得加錢,我忍不了對那麼可愛的萌物做冷臉。”
柏霖說:“加。好好養它……怎麼不和你徐哥聊了?”
“他說他要睡覺了,昨晚就他一個人,累趴了。”滕初說。
柏霖歎氣,說:“所以我才說漲工資啊,一個兩個那麼嘴硬幹嘛?”
聊着聊着車就開到了醫院,趁着滕初去後備箱拿輪椅,柏霖扶着車門框,屁股挪到了邊緣,好方便上輪椅。
宰樹鳴下車給他把着車門,他這個人高高大大的,站柏霖面前跟一堵牆似的,柏霖很難忽略他。
滕初對輪椅還不是很熟悉,搬下來以後就在搗鼓怎麼打開。
收的時候是宰樹鳴去收的,現在打開他卻不主動請纓了,反倒默默地看着車尾的滕初琢磨那個輪椅。
柏霖想着别耽誤他回去接周意緻,于是準備提醒指導一下滕初。
誰知剛張口還沒發出聲音,就被宰樹鳴的言語掐斷:“……我找過當初收養我們的福利院了。”
這話讓柏霖的神情微微一怔。
“那邊說你十年前就和付俞解除了收養關系。”宰樹鳴的語氣毫無波瀾。
柏霖沒看他。
“……為什麼?是你自己要走,還是他們欺負你了。”宰樹鳴問他。
柏霖不作聲,看着滕初終于把輪椅搗鼓好,他緊繃的臉才有了些許難以察覺的微表情,“……十一年了。人間蒸發那麼久。你現在出現我面前,不覺得這是你對我的一場隐形霸淩嗎?”
柏霖終于看向他,并從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看到了久違又熟悉的情緒,那一瞬間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
滕初把輪椅推過來的時候,他倆就是這麼一副對峙的樣子。
他識趣的沒作聲。
“……付樹鳴。我長這麼大遇到過最忠誠的動物是狗。他能在主人給他指定的那個地方一直待着等主人回來直到死。”柏霖無厘頭地說了這句話。
沒等宰樹鳴回他,他又接上:“……我就算真的是一隻狗。從我出生再活到最長壽的那個年紀,到現在也該死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