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在這裡躺多久?”
K的手術刀剛切下一片心肌組織,他笑容溫和,語氣輕柔像是在哄孩子睡覺:“等他們的計劃崩盤,我們就可以登上【諾亞方舟】前往【新時代】了。”
還得等。
吳語笙閉上眼睛把頭偏到一邊,K也識趣的退出實驗室:“今天你确實太累了,好好休息吧,蘿絲。”
燈光熄滅,黑暗中,她藍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吳語笙面無表情的掙斷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硬生生從焊的結實的鐵鐐铐裡拽了出來,哪怕骨骼外露血肉模糊也面不改色。
她被稱為瘋子的原因很多,不計後果的自傷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她正準備故技重施扯出自己的左手,卻沒想到K又回來了一趟,二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Oh my god!甜心!你在做什麼!”這個一驚一乍的字母快速跑到她面前,吳語笙眼神凝重,她擡起手,直視着K的雙眼,笑容甜美:“K,幫我解開。”
“你肯定願意的,對嗎?”
相較于腦袋空空的喪屍,人類還是要難控制些,K确實幫她解開束縛了沒錯,但方法不對,吳語笙的雙腳被砍斷,她現在更像那個為了擺脫紅舞鞋而祈求屠夫的女孩了。
治愈的含金量還在上升,她接好了自己的雙腳,拿起手術刀快準狠的劃開了K的喉嚨,溫熱的,腥甜的血刺激着她的神經,她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在喧嚣,它們需要更多的血,更多的食物。
她把K的白大褂披在了身上,紅色逐漸侵蝕這份本該純淨的白,她把鑰匙用發帶挂在胸前,這個生鏽的小物件和海螺挂墜随着她的步伐搖晃發出叮鈴當啷的響動,血迹逐漸掩蓋鏽迹,這把藍胡子給自己新娘的鑰匙會打開哪扇緊鎖的房門呢?
她想,自己肯定會找到答案的。
*
王雅快凍死了。
雖說異能者的體質異于常人,可這比零下還零下的氣溫凍的她嘴唇發紫,阿迪雅希絲眨了眨眼睛,從屍體身上拔下厚實的衣服丢到了她的腦袋上。
這一路上阿迪雅希絲可以說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王雅回頭看去,雪是紅的,這片土地仿佛要變成第二處血海。
“克拉利斯阿姨,别,别再這樣了,”她費力的跟緊人魚的行迹,狂風呼嘯,把她的聲音吹散,再次詢問出那個埋藏在心底的問題:“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轟隆--”
雪地車碾碎冰碴疾馳而來,這動靜把王雅吓得差點原地起跳,可從車窗裡探出的那張臉卻又讓她心安:“姐!我在這裡!”
韓熠一腳油門把速度飙到最快,車門打開,藤蔓纏住王雅的腰和阿迪雅希絲的手腕,前者被扯進車内,後者則疑惑的看着那些蠕動的綠色小蟲,輕而易舉的扯斷,甚至還丢進嘴裡咀嚼着。
“難吃。”
刺梨:……
這尼瑪也不是讓你吃的啊!
她驚恐的看着爬到車頂的人魚,生怕她一爪子下來把他們抓走扔嘴裡吃了,可王璐安在看清人魚的全臉時愣了半晌,她看向王雅,女孩用力的點點頭:“就是她,我不可能認錯的,她當時還說要給我介紹對象來着!”
王璐安:……
他媽的你當時還是個孩子怎麼能記得這麼清楚啊!
阿迪雅希絲·伊芙琳·克拉利斯,王女士的大學同學,王璐安初次見她時還是個小孩,就連王雅也還處于牙牙學語的年齡,這個美麗的女人雙眼是埋葬着秘密的深海,她優雅從容,是人群中最顯眼的存在。
當然,不止她,王女士離婚後就變得忙碌起來,除了克拉利斯(她們還是更喜歡叫她的姓),還有亞當·史密斯,宋翎,金曾和蘇闵然,他們是長輩,是她們忘年交的朋友,也是那件事之後形同陌路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媽媽,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為了讓人類邁向更美好的明天,”母親的手溫暖,柔軟,她撫摸着女孩的發頂,懷裡還抱着熟睡的小女兒:“為了讓你們生活在沒有悲痛的【新時代】。”
【壯年期的太陽哦,正在融化--】
【冰層下的紅絲--】
【會纏繞着命運的喉嚨--】
【親愛的仿徨者--】
【請跟随啟明星的方向前行--】
“姐,克拉利斯阿姨當時說給我介紹的對象,不會就是吳語笙吧?”
王璐安的思緒被王雅無厘頭的話牽回現實,她嫌棄的看着自己的老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拍了下她的後背:“要是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讓我操心,末世結束之前,你休想再邁出基地一步!”
“咚咚。”
魚尾敲打車窗,人魚漂亮的臉倒挂在車窗外,王雅打開窗,阿迪雅希絲的手指了指後方:“有,車。”
“好像是來抓,我的。”
從編制内隊員到通緝犯隻需要帶一條魚逃跑,王雅翻到副駕駛位,雙手按在操作台上,淡淡的金光包裹雪地車,油表指針紊亂的轉動着,速度與激情在此刻上演,任憑後方在怎麼吵鬧也沒能減緩他們的速度。
“靠!小雅你收點勁!現在怎麼辦?繞路回基地把人魚送回去?”
“韓sir,你這是自投羅網。”女孩的眼白充血,那雙綠眸也變得黯淡:“去海邊,把她放回去。”
“那些蟲子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克拉利斯阿姨隻是寄存病毒根源母體的載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