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覺得我騙你就騙了吧,之後你騙我一回能不能算扯平……”她垂眸看着吳語笙,她比她高了一個頭,從現在的角度看去,女孩的睫毛在顫動,像翻飛的蝶翼。
“不要。”
皮鞋還是與她拉開了距離,三步遠而已,盡管近在咫尺,可吳語笙在她眼裡飄飄忽忽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化。
“離我遠點,對所有人都好。”
“特别是你。”
她讨厭王雅嗎?
那是當然。
她很王雅嗎?
無法反駁。
她……對王雅有恻隐之心嗎?
那是曾經。
吳語笙趴在床上,雙腿亂晃,手轉動着八音盒的把手,玫瑰在旋轉,在哭泣,紅色的粘液流進齒輪的縫隙,為這首空靈的樂曲染上了鮮豔的悲鳴和沉悶的鼓點。
一如她的心,鮮紅,輕飄飄,卻比真理之羽還要沉重的多得多。
聽着聽着,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口中輕輕呢喃着那首童謠,那朵玫瑰在她眼前綻開,穿着紅舞鞋的精靈保持着揮鞭轉的動作被釘在台上,吳語笙笑了,那笑容苦澀,還帶着些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厭煩:“玫瑰怎麼能跳舞呢?”
“她的雙腿早就斷掉了。”
“咚--”
八音盒掉落在地,紅色的液體四濺,她的腦袋陷進疊好的豆腐塊裡,沉進夢鄉。
她确實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
【伊甸】。
無功而返說不上,米歇爾帶回了蘇的屍體,像這種叛逃的家夥都不用請示Mr.A,屍體一落地,他們馴養的喪屍聞着味就來了。
“吃吧,越幹淨越好。”
要說最生氣的還有誰,那隻剩K了,他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蘇有一腿正在哭喪,米歇爾丢不起這個臉,扯着K往沒人的地方走:“哭什麼,你能造出來一個【玫瑰】就能再造出來第二個第三個!”
“那不一樣,”K捂住臉,淚流滿面:“那真的不一樣,我又一次失去了【玫瑰】,她又要落到别人手裡了,他們不會養【玫瑰】的……”
K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極度恐懼的事情,渾身抖如篩糠:“【玫瑰】…不,她早就不是當初的白玫瑰了,她就是個瘋子,她毀了自己也毀了我們所有人……”
“她還活着,我要找到她,不能再讓她離開了。”
米歇爾:……
他學化學的,這就是煉銅。
“K,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江河湖海是什麼情況,我可是親眼目睹她跳下去,就算是神明顯靈也救不了她。”
“神明不用顯靈救她啊,”K的笑容詭異:“她就是我們的【神明】啊。”
“神怎麼可能會死呢?”
“K!A找你!”
“老兄,回見,晚上喝幾杯?”K的邀約米歇爾沒應,他揮手告别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蘇電腦的芯片不翼而飛,應該是被【玫瑰】拿走了,Mr.A在聽說【玫瑰】還活着時就解封了關于她的一切資料,她的所有指标果真和他們想象中的一樣完美無瑕。
“她居然能代替【Heart】!”
“那當然,要不是當初蘇帶她走了,現在海裡的就是【Rose】,而不是【Heart】。”說話的是個混血亞裔,也是點破吳語笙身份的那位,叫克裡斯丁。他雙腿翹在辦公桌上,電腦裡播放着《楚門的世界》:“當時誰也沒有想到【Heart】一個就能造成如今的局面,現在又多了個【Rose】,打個賭,我覺得能登上【諾亞方舟】的不超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從三分之一中還要再挑出來更完美的三分之一,那些才是【伊甸】真正的住戶。”米歇爾不屑的冷笑着:“還不是因為錢的多少而判别。”
“我祝這些通往新時代的【火種】全部死在【Heart】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