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來了,是來找閣主的?你等着,我去傳喚一聲。”
樞玉點了點頭,他安靜坐在靈樞閣門前等待着。
靈樞閣建在靈境山五峰之一的靈樞峰上,閣中弟子皆為醫修,而且皆為女弟子。
樞玉生的俊秀,性格溫和,又不會說話,很容易博得女孩子們的憐愛。
幾日前,他從靈樞閣包紮了傷口離開,回到劍閣跟衆位弟子完成幻境,這才重新回到靈樞閣。
他還心心念念着主人空了的琉璃樽。
幾個靈樞閣女弟子拿着糖罐圍過來:“樞玉,這是近日人間最受歡迎的糖果,最後一罐特意給你留着。”
樞玉用比劃着“謝謝”。他不喜歡吃甜食,但他會把這罐糖帶回去給主人。
女弟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湊在一起笑道:“他可真乖,要是靈境山的男弟子都像樞玉這般好看又安靜就好了。”
“隻可惜劍閣的男弟子一個個恨不得用鼻孔看路,煉器閣弟子五大三粗,墨箓閣又都是些隻會畫符的呆子,沒有一個比得上樞玉。”
“就是啊,樞玉如果不是仙偶,一定有好多女弟子願意與他結為道侶。”
樞玉眼睛一眨不眨地聽着她們說話。
她們見狀笑了:“樞玉,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嗎?”
知道。
她們在誇他好看。
樞玉不知道自己到底好不好看,但是每次走在路上都有好多弟子偷偷打量他,大部分是女弟子,也有一小部分是男弟子。
樞玉看似茫然地低下頭,心裡卻冒出一個念頭。
他這張面容是主人賦予的。旁人看向他眼中流露出的驚豔之色他都看在眼裡。
他忍不住思忖,若衆人都覺得他好看,那主人是否也覺得他好看呢?
他故作懵懂地看着她們,果不其然聽見她們笑道:“幸虧你聽不懂我們說什麼,不然我們可不敢在你面前這般說話。”
有大膽的湊近他,仔仔細細打量着他纖長的睫毛:“咦,你們覺不覺得他和尊上有點像啊?”
話沒說完,身邊的弟子用手肘輕輕杵了她一下:“尊上你都敢議論。”
“尊上才不會計較這些。你看他從來都是對幾個閣主嚴厲非常,何時兇過弟子?”
“這倒也是...”
提到了“尊上”兩個字,她們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對視了一眼,緊接着,皆是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有人輕輕揉了揉臉,有人小聲咳嗽一聲,還有人無意識将目光投向月華殿的方向。
玉偶的眸子倒映着她們的樣子,他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她們的神色。
即便無人言語,可他仍隐隐約約地捕捉到了她們内心潛藏的想法。
這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而且不知為何,他覺得她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會讓自己更不舒服。
果不其然,短暫的沉默後,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你們說,被尊上安排在靈樞閣偏殿的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成為尊上的道侶?”
輕輕的一句話飄進樞玉的耳朵裡,讓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那個人是我除了尊上,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
“聽說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尊上幾日前破天荒地親自來看他,待到很晚呢...”
她們小聲八卦着,低聲笑着,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一旁始終安靜的仙偶。
仙偶的面上一如既往的精緻,一如既往地無波無瀾。
沒人知道,這副乖順的,精緻的皮囊之下此時此刻正如同洶湧澎湃的大海一般,掀起層層巨浪。
他安靜地坐在原地,可内心深處卻如煮開的水般沸騰,幾個問題迫切地冒了出來:
她們說的是何人何人?為何主人對他隻字未提?這些問題如同一隻隻爪子,不斷撓着他的心。
一種古怪且陌生的情緒,宛如破土而出的藤蔓,緩緩地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以一種不可阻擋之勢,一點點蔓延開來,逐漸占據了他的整顆心,讓他原本平靜的心湖再也無法安甯。
他才是主人最信任的人,是唯一能親近主人的人。
隻有他才能接觸主人,待在主人身邊。
其他人,都不可以。
“樞玉。”
方才進去通報的女弟子走過來,打斷了衆人的竊竊私語。
“閣主讓你去花谷。”
...
靈樞峰上終年雨霧缭繞。
位于山腳的花谷卻花木繁茂,此地有一片綿延十裡的桃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