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貓的對話以方天河挨了一爪子而告終。

“高興了？”方天河問。

方辭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以後再敢離家出走，我就把你的貓一起扔出去。”方天河威脅他，“現在先幹正事兒。”

“給它起名嗎？”

“不是這個……行吧這個也算。”方天河捏捏眉心，“不過你還有别的事。”

方辭沒想明白自己有什麼事，不過他很快就不用想了，一摞空白的相框被擺在桌子上，方天河伸出手指點點桌面：“把照片裝回去，然後擺回原位。”

方辭：“……”

他算是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時他剛出院，身體不好，走幾步就要歇一會兒，所以東西和照片都是傭人收拾的，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都在監工，方辭隻能親自動手。

林宿在旁邊說風涼話：“有點歪吧，往左點？”

方辭把牆上的相框往左挪。

林宿又搖頭：“偏了，再往右點。”

方辭又把相框往右挪。

林宿摸着下巴沉思：“好像還是不對，再往左挪挪呢？”

“林——！宿——！”方辭忍無可忍，“别逼我用相框砸你！”

方天河拿着逗貓棒，一臉嚴肅地道：“你哥還不是想把家變成以前的樣子？聽你哥的。”

方辭：“……”

反派沒有話語權是吧。

他忍氣吞聲地繼續擺相框，把這個家裡自己缺失的痕迹重新一點點地補回去。

小狸花貓的名字很直白，就叫小狸，依方辭的說法，就是起個賤名好養活。

林宿又開始秋後算賬，“什麼時候撿的貓？還是去垃圾桶撿的？”

他問：“我幾天沒見你，你都背着我去翻垃圾桶了？”

方辭：“還不至于，它當時都要死了，我本來沒想管，但是又後悔，所以就撿回來了。”

冬天的垃圾桶不算太髒，也沒有太惡心的食物殘渣湯湯水水，扒着半人高的垃圾桶翻小貓的時候雖然狼狽了點，但也沒弄得太髒。

他道：“收收你的想象力，我還沒到要飯的地步。”

林宿繼續翻舊賬：“誰當初口口聲聲說我也不要他的話他就隻能去要飯的？”

“是我，是我。”方辭嘻嘻地笑，“不過我大概馬上就要去要飯，以後隻能靠你養我了。”

他給林宿看了眼手機，“我約了我親媽。”

林芸的事這幾天林宿有所耳聞，雖然沒上心，但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夷商的手筆，看在盛華的面子上，她不會太為難方辭，李秋存又跟她利益共存，那能承受怒火的就隻剩一個林芸。

林宿問：“見她幹什麼？”

“不幹什麼。”方辭攤手，“一起去嗎？”

林宿：“……”

林宿還是跟着他一起去了，不過沒靠近，坐在離他們稍微有些遠的位置，林芸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方辭不太理解：“你就養了他五年，感情這麼深麼？”

林芸讪讪：“他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總覺得對不住他。”

“哦，确實。”方辭涼涼地道，“但他跟着你生活會吃更多的苦。”

幾個月不見，林芸憔悴了很多，雖然病情已經被控制住，但沈夷商的步步緊逼讓她心力交瘁，沒了以往的精氣神。

對方辭的冷嘲熱諷，她也隻是很無力的笑笑：“或許吧。你們兩個誰跟我一起生活，應該都不會過的太好。”

方辭不置可否，他拿出一張卡，放到桌子上推給林芸：“這裡的錢跟李秋存和方家都沒關系，是我自己的，你拿去還債吧，不夠的地方我來想辦法。”

“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林芸沒接，“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又沒養過你，你不用替我還債。”

“你養過林宿，你想讓他還？也行。”方辭作勢要喊林宿，又被林芸急急制止，“我沒這個意思，你别叫他。”

方辭便坐回去，他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問：“李秋存怎麼說？你倆一起出軌，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後果吧。”

“他也給我拿了錢，不過我沒要。”林芸滿臉愁容，很長地歎了口氣，“反正總能熬過去的，你就别操心了，你在方家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方辭不想多說，“東西我送到了，怎麼做是你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叫上林宿一起離開，林宿回頭看了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坐上車，他才道：“我以前很讨厭她，但現在好像又不讨厭了。”

方辭瞥了他一眼，哼哼笑了兩聲。

他算是發現了，林宿的前世記憶就像大山裡遠離基站的手機信号一樣，時有時無，經常接收不到，能想起來什麼全靠意外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