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們兩個争執的聲音有些大,方辭皺着眉,很輕地偏了下頭。
他睫毛顫了顫,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
林宿伸出手,輕輕貼了下他的臉,低聲道:“不用睜眼,睡吧。”
聽見他的聲音,方辭便又安靜下去,隻是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指尖蹭過林宿的手心,林宿便又把他的手握緊。
直到護士來催,林宿才松開手,将方辭手上的戒指取下來,重新串回項鍊上戴好。
他一出去,江至峤就把他拉到了沒人的電梯間,壓低了聲音咬牙威脅道:“你什麼意思?你倆怎麼回事?卧槽了林宿我可告訴你,别以為你現在是方叔親兒子我就不敢揍你,你要是敢把方方怎麼樣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林宿皺眉,“他現在還在ICU,我能對他幹什麼。”
“那你……操了,你想幹啥啊。”江至峤煩躁地拽了下頭發,“你好歹等他醒吧。”
許铮揚也欲言又止,糾結了半天,才小聲道:“那天方辭和我說,是他強迫你的。”
想起在警局那天,林宿恍然,難怪當時許铮揚哭成那個樣子,後來還給他轉發奇奇怪怪的公衆号。
他扯扯嘴角:“不是他強迫我,我們兩個是……”
“兩情相悅”幾個字在嘴邊打了個轉兒,又被他咽了回去。
“是我一廂情願。”
許铮揚睜大了眼,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接受不了,但到底沒再說什麼。
江至峤則一臉無法接受:“雖說兄弟我支持你勇敢追愛,但方辭還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可做個人吧。”
“……”林宿,“嗯。”
“算了,揚揚咱倆走。”江至峤招招手,“我送你回去。”
“你急什麼。”
“我不急才怪。”看着電梯數字一層一層下降,江至峤沒忍住呲牙咧嘴,“你想啊,方方肯定很早之前就知道林宿身世了,林林之前多忍着他啊,有時候我都想抽方方了他還能樂呵呵忍着,肯定是裝的!現在方叔态度不明,等他出院,林林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方方的!”
許铮揚半信半疑:“我感覺林宿不是那樣的人吧?”
“那是以前。”江至峤言之鑿鑿,“我看我還是跟李行初通個氣,怎麼說方方對他都有救命之恩,他不能坐視不理,就算不能跟方叔他們對着幹,拿點錢送他出國也是可以的。”
“你說得好像林宿已經把方辭怎麼樣了似的。”許铮揚不忍直視,“李行初有女朋友,我得避嫌,等方辭出院,我聯系姜彤你聯系李行初。”
兩人一拍即合。
李行初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跟在李秋存身邊見了幾位客戶,好不容易等到李秋存身邊沒人,他便迫不及待地道:“好多保镖守着方辭,見也不讓見,問他怎麼樣了護士也不說,我都懷疑會不會哪天直接對外宣布方辭沒救回來。”
“别亂說話。”李秋存皺眉訓斥了一句。
“我沒亂說啊,林宿防我跟防賊似的,江至峤許铮揚都沒這麼防着,好像我能把方辭怎麼樣似的。”李行初振振有詞,“江許兩家跟他家是世交不好出面,但方辭救過我,肯定是他知道我不能坐視不理,所以才不讓我看。”
沈夷商在和朋友說話,沒有留意他們這邊,李秋存摩挲着酒杯,紅酒在高腳杯裡晃蕩出一圈漣漪,又歸于平靜。
如果不是有車禍這件事,或許他們還會被蒙在鼓裡不知道多久,一件事能瞞十幾年讓旁人毫無所覺,這麼一想,這個方辭心思還真是夠深。
上次請林宿他們到家裡玩,做出來的親子鑒定和他是父子關系,現在林宿成了方天河的兒子,如果方天河沒搞錯,那就隻可能是當時方辭換了水杯。
可惜至少就目前的形勢來講,李秋存并不是很想承認方辭是他的兒子,他甚至懷疑當初酒吧的事是不是方辭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忽而問:“如果方辭是你弟弟的話,你會幫他嗎。”
李行初用力一拍李秋存肩膀:“爸你跟我想一起去了!”
李秋存被他拍得差點摔了酒杯:“站好了,别大呼小叫,像什麼樣子。”
李行初立馬站直了,嘴卻一刻不停地道:“方天河沒說方辭的事,我猜方辭跟他沒有血緣關系,沒關系那頂多就是養子,方辭給誰當養子不是當,方天河那個态度以後他在方家肯定也吃虧,還不如把他接咱家去。”
李秋存:“……”
雖說他不會對方辭置之不理,但聽李行初這麼說,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再慎重考慮一下。
不為别的,就怕這傻兒子被方辭賣了還會幫人家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