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商是吧，我就不信她能在銘泰隻手遮天！”

方天河在一旁低聲講着電話，聽他的語氣，應該是在和李秋存溝通。

林宿在這個時候終于姗姗來遲：“抱歉，我來晚了。”

楊令和老神在在地聽着股東們争吵，和心煩意亂的方天河唐姝不一樣，她神情自若，看起來對這個鬧劇完全不上心。

見林宿進來，楊令和伸手在桌子上輕敲了兩下：“好了，先别吵。”

她一說話，衆人瞬間安靜下來，不約而同看過去，方辭也關掉手機，等着她的下文。

楊令和接過林宿遞過來的文件，和方辭道：“小辭，這次的事你也看到了，奶奶想聽聽你的想法。”

方辭目光從衆人身上依次略過，都是看着他長大的長輩，可現在他們卻像是仇人一樣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麼罪無可恕的事。

商人到底是利益至上，平時還能維持一下和平的假象，利益受損的時候，自己就成了棄子。

他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退出董事會，至于手裡的股份，我會退回給我爸媽。”

方天河厲聲道：“不用。給你的就是你的。”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楊令和不緊不慢地說了他一句，又和方辭道，“你生父畢竟是李秋存，該避嫌還是得避嫌，但奶奶也不能太苛待你，這樣，你手裡的股份我多給一成的價錢從你手裡收購，你看怎麼樣？”

她已經幾年沒管過公司的事，手裡的股份大多轉給了幾個兒女，現在突然說這個，為了誰不言而喻。

方辭看了眼她身後的林宿，點頭：“好，謝謝奶奶。”

楊令和環視一圈：“大家有什麼異議嗎？”

沒人說話，連方天河唐姝都保持沉默。

楊令和當場叫了律師來做公證，簽協議的間隙方辭又看了眼手機，和這件事有關的詞條已經全部消失不見，熱搜榜上隻有一些返工返校、明星活動的詞條。

簽好轉讓協議，楊令和又把手上的文件遞給方辭：“這是我前陣子讓方宿做的項目，和你現在做的大同小異，但比你早了一個月，也申請了專利，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你手上有項目就先停一停。”

方辭不可置信地接過文件，胡亂翻看幾下，終于沒辦法再保持平靜，怒聲道：“我不同意，我前後忙了這麼久，憑什麼讓給林宿？”

楊令和沒有反應，林宿也隻是很輕地揚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熱鬧。

都不需要他開口，董事們就已經對方辭群起而攻之：“我就知道你狼子野心，一樣的項目為什麼要分兩批人去做，就算要跟方宿打擂台，也得分時候吧。”

“方宿都已經做成了，你的還是個半成品，放棄就放棄了，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我們這把老骨頭可陪你們小年輕折騰不起，再者說沒有揚拓你還有銘泰的股份，年輕人，可别太貪心。”

“别吵了。”方天河冷聲打斷他們，一錘定音，“揚拓還是方辭的，至于項目就先暫停，等風頭過了再繼續。”

謝謝衆人都沒了動靜，楊令和點點頭，也同意了方天河的說法。

可方辭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忙前忙後了這麼久的心血就這麼打了水漂，他被千夫所指趕出盛華，就算有爸媽給他撐腰，也改變不了什麼。

再拼盡全力，再不甘心，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

“謝謝爸媽，不過還是算了吧。”方辭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連聲音都變得很低，“我手上的項目需要做一下整理，給我幾天時間再轉接。”

事情就這麼被敲定，鬧劇終于散場，林宿也扶着楊令和離開，方辭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裡，望着地闆上的紋路定定出神。

“林宿。”方天河叫住林宿，低聲問，“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吧？”

林宿聽見他這麼問，很慢地眨了下眼。

他以為自己不會有什麼反應，可心口還是狠狠疼了一下，原來在他們心裡，方辭出了什麼事，自己還是頭号嫌疑人。

他自嘲似的扯扯唇角，聲音有些飄忽，“現在連查都不查，就直接給我定罪了嗎。”

“林宿。”唐姝道，“你爸爸隻是腦子太亂了，不是懷疑你。”

林宿沒有争辯的意思，意興闌珊地道：“随你們怎麼說吧。”

“林宿，林宿！”唐姝追過去，卻被過道的椅子絆了一下，等她站穩，林宿已經扶着楊令和走遠了，連頭也沒回過一下。

“我做了什麼孽，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忽地淚流滿面，“我每年做那麼多慈善還不夠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不是你的錯。”方天河把她抱進懷裡，溫聲安撫她，“我不該懷疑他，不怪你，是我不好。”

“為什麼會這樣，”唐姝捶着丈夫肩膀，在他懷裡泣不成聲，“我十月懷胎的孩子不認我，親手養大的孩子要被網暴，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