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床,你去打地鋪。”
“嗯?那你還是走吧,别說方叔了,我都容不下你。”
方辭就笑,“那不行,你不收留我我就說你是我同夥,咱倆誰也别好過。”
方天河打算輕拿輕放,那他就自己去讨個公道。
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趕着林宿考完試,方辭出了趟遠門,去外省見了幾個人。
方德的動向他沒太關注,群也都退掉了,但積存的産品必然要想辦法出手,接下來幾個促銷節,林宿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考試結束就是暑假,方辭原本還擔心林宿在家他們兩個會不會吵架,結果連着幾天,他都沒見到林宿的人,唐姝去問,他說是要清點一下庫存,所以直接住在了公司。
直到每月一次的家宴,林宿才又回了家。
高門大戶總是一堆規矩,除了要事在身趕不回來的,基本上所有人都要出席,林宿一個沒有正經工作又在放假的小輩,自然找不到理由不去。
比賽考試公司的事加在一起,林宿多少有點頭疼,然而一旦忙起來,負面情緒就會少很多,原本斤斤計較的事,也會變得無足輕重。
他想,他們兩個沒必要這麼僵持下去,他和方辭道歉就是了,方辭一向處事周到,就算他不接受,至少也不會讓爸媽難做。
這麼想着,林宿上了樓,坐在沙發上等着方辭回來。
方辭一上樓,就看到林宿在那兒守株待兔。
幹嘛?又來找麻煩?方辭扯扯嘴角,大步流星走過去:“怎麼,在等我……。”
看到林宿倚着沙發睡着,方辭倏地收了聲,他輕輕拍了下林宿的手臂:“宿哥?”
林宿睫毛微微顫了一下,卻沒醒。
方辭抓狂,搞什麼,三樓又不是他自己的地盤,要睡覺為什麼不回房間睡。
算了,愛在哪兒睡在哪兒睡,方辭冷着臉回到卧室,懶得想林宿為什麼有床不睡睡沙發。
一分鐘之後,他又面無表情地抱着張毯子打開了卧室門。
一到盛夏家裡的空調就總是開的很低,就算他倆年輕火氣旺,睡覺也得找點什麼東西蓋着點肚子,剛才林宿的手已經很冰了,要是在這兒吹一晚空調鐵定感冒。
隻是不想給林宿找自己茬的機會而已,萬一這小心眼因為自己見到他睡沙發還沒管害他感冒,記恨自己再讓人收拾自己一回怎麼辦,方辭冷漠地想,自己隻是從根源上避免矛盾。
好吧其實也是因為林芸以前提過一嘴,林宿生病了不容易好,一個感冒也能斷斷續續拖上一兩個月,方辭可不想看見家裡到處都是林宿的鼻涕紙。
每次碰到和林宿有關的事,方辭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借口,現在也沒能例外。
他輕手輕腳地把毯子給林宿蓋上,離得近了,他才看到林宿眼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看來最近還挺忙,也是,放假一周了也沒回家,想來不會太輕松。
方辭啧了一聲,再忙也白費,有他在,林宿就别想成事。
羊絨毯很輕,但很溫暖,林宿的眉頭舒展了些,他動了動,毛毯從肩膀滑落,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林宿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常年在教室學習、曬不到太陽的白,又很瘦,以至于從脖子上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方辭眸色一暗。
要害就這麼毫無保留地展露在眼前,簡直就是在引人犯罪,如果不做點什麼,那也太對不起自己挨的兩槍了。
方辭擡手搭上林宿的脖子,指尖逐漸用力。
林宿察覺到危險,不安地皺起眉,他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方辭松開手順勢向下,把毯子往上提了提。
林宿愣了下,有些分不清剛才的窒息感是夢還是現實,他伸手揉着脖子,聲音有些啞:“謝謝。”
方辭就笑,他問:“宿哥,你怎麼敢在我面前睡着的。”
林宿很久都沒好好睡過一覺,剛才睡得很沉,驟然驚醒以至于頭痛欲裂,他按着額角,困倦反問:“你會對我做什麼嗎?”
“或許呢?”方辭說着,又把手搭上林宿的脖子,猛地用力收緊,“就像這樣。”
沒想到方辭來真的,以至于林宿愣了下,從困意中清醒過來,四目相對,他看到方辭眼底洶湧的恨意。
他忽然意識到,他和方辭根本沒辦法達成和解。
道歉也改變不了什麼,他們兩個生來注定敵對,即使有一方死掉,這份恨意也會爬出棺材,把生者拖下地獄。
哪怕他一直都不想這樣。
林宿索性擡起下巴,将脖子暴露的更加徹底,任由方辭用力。
指尖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脈搏一下接着一下地跳動,喉結在掌心滾動的痕迹清晰明了,方辭心跳得很快,手上也更加用力。
他看着林宿,林宿也看着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好像生死一線上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方辭猛地松開手。
林宿咳了兩聲,譏诮地問:“怎麼,這就松手了。”
“畢竟我沒有能拿錢砸人逼受害者和解的親爹。”方辭咬牙冷笑,“法治社會,不敢胡來。”
“那真可惜。”林宿說。
方辭忽然很不甘心,“宿哥,你這麼有恃無恐,是仗着自己才是爸媽的親兒子嗎?”
林宿揚眉,笑了:“那你這麼肆無忌憚,是仗着和爸媽有十八年的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