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隊也陸續通關,被鬼追了半天,大家都饑腸辘辘,一起訂了飯店吃飯。
飯桌上衆人七嘴八舌地複盤着密室,許铮揚對着方辭橫眉冷對,又礙于林宿不好發火,隻能委委屈屈地和林宿訴苦:“林宿哥哥,下次咱們兩個一起好不好,小喬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都不知道保護我。”
江至峤:“啊?我?你不是一直讓我閉嘴滾遠點别礙事的嗎?”
許铮揚微笑着用眼神殺了他好幾回:“如果是林宿哥哥,我肯定不會這樣啦。”
林宿輕笑:“我得先保護弟弟,不然他會吓哭。”
許铮揚:“瞧他那點出息。”
方辭有氣無力:“我一世英名全毀在今天了。”
他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喝飲料,實際上餘光不住地往林宿身上瞟。
早知道就不該亂說話,什麼恐怖氛圍有助于感情升溫,他和林宿有升溫的必要嗎。
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叫吊橋效應,當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時,如果和某個人對視,那人往往會将環境引起的生理反應錯認為對對方的心動。
自己肯定也是被誤導了,過幾天就好了。方辭憤憤地想,回家就刷恐怖片練膽去,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這麼丢人了。
但就是有點在意。
不多,就一點點。
說白了他和林宿其實也沒那麼熟,平時他在國外,兩人基本見不到面,也就回家這幾天交流才稍微多了點。就算之前林宿說願意和他和解,但以林宿之前對他的讨厭程度來看,現在對他不見得會有多親近。
在棺材屋的時候,方辭甚至懷疑過林宿真的會把他扔在那兒看他笑話,但林宿沒有。
不僅沒有,連跳窗逃生的時候還是讓他先跑,林宿自己還被女鬼抓了一下。
真是,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對他一點都不客氣嗎,突然對他好一下,讓自己怎麼心安理得地繼續讨厭他?
方辭又咕咚灌了口飲料,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較勁。
回去時天色已經暗了,大多都是開車來的,方辭還沒來得及考駕照,江至峤自告奮勇送許铮揚回去,方辭嫌來回折騰麻煩,幹脆和林宿一起叫了輛出租車。
車子駛上高架橋,昏黃的路燈一盞一盞從他們身邊掠過,窗外是萬家燈火,司機的收音機裡放着流行音樂,方辭打了個哈欠,忽然意識到上車以後林宿就沒說話。
他偏頭看過去,林宿神情淡漠地看着窗外,什麼表情都沒有。
但方辭莫名就是覺得他不太高興,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候那樣,哪怕他沒有表露出來,但方辭就是看懂了。
他心裡瞬間響起警報:“宿哥?”
林宿看過來:“怎麼?”
方辭:“你不高興?”
林宿一愣:“沒有,怎麼這麼說。”
“呃,直覺?”方辭也說不清,“我惹你生氣了?”
林宿失笑:“沒有。我就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到家。”
方辭納悶,難不成是累了?
高架橋上不堵車,很快就駛回了藍岸公館,下了車,方辭又覺得林宿好像沒有不高興了。
好奇怪。
他沒話找話:“我要找幾部恐怖片了練膽,一起不。”
“可以,不過要等我考完試。”林宿很痛快地同意了,“後天就考試了,你先忍幾天。”
方辭嗯了一聲,總覺得不太對勁,看林宿也不像累的樣子,那剛才車上是想到什麼了,臉那麼臭?
出于這點在意,方辭有事沒事就往林宿跟前湊,對他進行了細緻入微的全方位觀察,連唐姝讓他去實習都沒聽。
根據“林宿觀察日記”來看,這人挑食不是一般的嚴重,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但他嘴上從來不說,如果問,也隻會語氣平平地說一句都差不多,他不挑。
除了吃,對衣服也挑,或者說是有潔癖,除了每天都要換洗,衣服髒了也要立馬換,方辭十分“不小心”地往他身上潑了瓶礦泉水,這人嘴上說着沒事,轉頭就把衣服換了。
水又不髒,屋裡溫度不低,有換衣服的功夫水都能幹了,但林宿還是換了衣服。
經過林芸的親口認證,這毛病居然還是從小就有的,林芸大多時候都很忙,所以林宿從小就學會了自己洗衣服,好在雖然現在衣服不用自己洗了,但換衣服的頻率也并沒有因此增多。
還有就是,林宿似乎單純就是不喜歡在晚上坐車,每次晚上坐車,這人的氣壓都要比平時低上不少,也更加不愛說話,但下了車又像沒事人一樣。
奇奇怪怪的。
林宿終于考完試,方辭迫不及待拉着他看恐怖片給自己練膽。
爸媽都在書房辦公,兩人就窩在影音室的沙發上,關了燈蓋着毛毯看電影。
一部國産的恐怖片,名字沒記住、主演沒記住,内容沒記住,恐怖指數五顆星的電影,方辭覺得還沒有密室逃脫的萬分之一吓人。
可能是缺少了身臨其境的參與感,鬼追的是主角又不是屏幕外的他,所以方辭很站着說話不腰疼地吐槽了句“無聊”。
他看到一半,腦袋一歪,靠着林宿的肩膀就睡了過去。
林宿沒動,把電影的聲音調成了靜音。
方辭隻睡了一小會兒,沒過幾分鐘就睜開了眼,電影正演到女主在狂風大雨的林間小路上狂奔逃命。
她驚慌失措地往前跑,卻裝上了一個黑色物體,擡頭一看,是一個穿着雨衣的人偶娃娃,鮮紅的嘴巴大大咧着,像是在對她笑。
女主驚聲尖叫,方辭同樣驚恐地抓住林宿的胳膊:“宿哥!宿哥!我聾了!”
林宿拿出遙控器,默默調高聲音。
方辭:“……虛驚一場哈。”
女主還在奮力求生,方辭興趣缺缺地看了一會兒,又百無聊賴地移開目光,開始盯着林宿看。
他居然不怕,密室和恐怖片都不害怕,連個表情都沒有,怎麼有人能膽大道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