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辭對林芸其實沒什麼深仇大恨,畢竟林芸上一世對他很好,好到恨不得把缺失的十八年母愛一股腦都補給他。
但方辭一想到這些母愛是林宿替他承受了十八年謾罵和責打換來的,又覺得自己實在無福消受。
如果沒有林宿,那被林芸逼着學習、學不好就要挨罵的就是他了,所以大多時候方辭都覺得林宿慘了吧唧的很可憐,雖然這不耽誤他給林宿下絆子。
都說距離産生美,這輩子林芸不用一個人打三份工供林宿上學,林宿也不用頂着考不好就沒飯吃的壓力去熬夜苦讀,所以林芸對林宿這個兒子反而關愛起來。
方辭想,她大概是喜歡不用自己養還優秀乖巧的孩子,比如上一世的自己,這一世的林宿。
如果他沒有三番兩次刺激林芸,林芸大概也會喜歡他,可惜為了推動劇情,方辭選擇了一種堪稱暴力的方式。
這一次的見面又是一次不歡而散,林芸臨走時用一種很失望的目光看着他,說了一句:“你真不愧是他兒子。”
方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才回神,是陳衡宇叫他去聚餐。
新開的自助店還算幹淨,至少網上沒有差評,他們班的同學占了大半個店,方辭轉了好幾圈才找到舍友那一桌。
别人跟前都堆了一摞盤子,林宿跟前隻有一個,盤子裡裝了點水果,看起來還不像動過。
見到方辭過來,林宿給他讓了個位置:“劉教授找你?”
“嗯,問我考的怎麼樣。”方辭糊弄過去,“你就吃這個?”
“沒胃口,不太想吃。”
“行吧,你不吃我吃。”方辭習慣了林宿的挑剔,跟舍友一起去拿吃的。
結果轉了一圈,他也隻端了兩個蛋撻和小蛋糕回來。
舍友周梓陽疊了一摞盤子,放下之後還沒烤就又拿着杯子去接飲料,順口又問了一句:“你們喝酒不?”
方辭放下咬了一半的蛋撻:“我跟你一起去。”
“?”林宿有些意外,“你會喝酒?”
方辭:“我會喝水。”
自助餐店裡隻有低度數的罐裝啤酒,方辭和周梓陽一人拿了四罐回來,周梓陽把自己拿的分給舍友,方辭則是都放在自己跟前,打開一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别說林宿,陳衡宇和周梓陽都被方辭這架勢給糊住了,周梓陽默默把遞給方辭的那一罐啤酒收回來,然後用胳膊肘戳了下陳衡宇:“他真沒挂科?”
“沒有,真沒有。”陳衡宇震驚道,“我錄的成績,他少說也得是前五。”
一罐喝完,方辭又開了第二罐,同時還不忘吐槽:“劣質酒精。”
林宿起身往熟食區走,很快又端了盤炒飯回來:“别空腹喝,吃點東西。”
方辭嫌棄:“誰來自助店吃炒飯啊。”
林宿:“現在隻有生肉,你想生啃也行。”
周梓陽趕緊把肉放到烤盤上烤:“馬上就好,方辭你少喝點,咋的了,借酒澆愁呢?”
方辭把第二個空罐扔進垃圾桶,又開第三罐:“我的人生從來沒有煩惱。”
周梓陽比了個中指:“雖然有錢但卻失去了煩惱是吧,我懂。”
他也開了罐啤酒,跟方辭碰了下:“你幹杯,我随意。”
方辭不理他,拿了個勺子飛快扒了兩口炒飯,然後仰頭又一口氣把第三罐喝了個精光。
林宿無語地看着他,伸手把僅剩的那一罐啤酒拿走了。
方辭再一次扔掉空了的啤酒瓶,伸手抓住了林宿的胳膊。
林宿:“别喝了。”
方辭: “不是,我想吐。”
林宿:“……”
他跟舍友打了個招呼,半拖半拽地把人帶去了衛生間。
空腹喝酒醉的快,方辭幹嘔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反而眼尾逼出了眼淚,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林宿徹底沒了脾氣:“怎麼了?”
方辭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小聲道:“我好像有點醉了。”
林宿失笑:“醉了的人一般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方辭腦子有些暈,反應也慢,跟着林宿的話慢吞吞地想,那沒醉的人應該說自己醉了還是沒醉,他現在又喝醉沒有。
不知道,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閉上眼睛往林宿身上一栽,手打着林宿的肩膀,低聲喊了聲宿哥。
聲音太小,林宿沒聽清:“你說什麼?”
“宿哥。”方辭又喊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聽起來有點黏黏糊糊的。
人也黏黏糊糊的,腦袋靠在林宿肩上,還不安分地蹭了幾下。
林宿按住他,語氣有些微妙:“你以前可沒這麼叫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