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淼揉揉鼻子,警惕地四處張望,他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罵他。
見四周并無異常,尹思淼站直身體,道:“行了,來得早就别在這跟我閑聊浪費時間了,前面就是下一關。”
殷離聲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兩山之間,雲霧環繞,由一道青石鋪就的石梯連接起來。令人震驚的是,這道石梯的每一塊石頭都是懸浮在空中的。
“這是要我們走過去?”裘南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幹澀。
“是啊,”尹思淼微笑,“加油哦,我很看好你們幾個。”
殷離聲三人僵硬地站在原地,誰都沒有邁步。
尹思淼:“還不走嗎,其他人都快追上來了哦。”
他們回頭一望,視線裡确實陸陸續續出現了方才被幾人抛在身後的弟子們,最前方的正是坐在轎子裡被幾名随從擡着往上爬的潘天磊。
視線對上,潘天磊似乎突然就激動起來了,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給他擡轎子的那些随從們立刻加快了腳步。
殷離聲率先走上了懸空石梯,沒别的,單純不想對上潘天磊那張醜惡嘴臉。
傅雲疏緊接其後,他其實很想裝一下害怕,奈何他在演技上确實沒什麼天分,這點高度對他這種常年禦劍的人來說又算不得什麼,傅雲疏索性便不裝了,氣定神閑地走在上面,如履平地。
裘南和嚴霜宛也小心翼翼地踏上石塊,兩人走得極為謹慎。
殷離聲踏上石塊的那一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沖動了。
他是殷家最不受人待見的私生子,有記憶以來一直待在那方小院,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
如今驟然面對這種情況,耳邊是呼嘯的山風,腳下是萬丈深淵,懸浮的石塊也時不時抖動幾分,但凡走錯一步,等待他的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殷離聲承認,他害怕了,他身上背負着殷家上千條人命,血仇未報,屍骨未寒,他不能就死在這。
手掌緊握成拳,指甲嵌進肉裡所帶來的疼痛讓殷離聲稍顯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他深呼一口氣,咬着唇繼續往前走。
傅雲疏時刻注意着殷離聲的狀态,見他自己調理好了情緒,便沒有出手。
他想,他似乎體會到了一點養小孩的樂趣。
可惜,這種和睦融洽的氛圍很快便被打破——潘天磊追了上來。
這道懸空石橋并不窄,幾乎可以容納五六個人同時往前走,潘天磊那幾名随從擡着轎子緊趕慢趕,追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殷離聲有些心累,能夠在這道懸空石橋上往前走已經花費了他所有的心力,若是再來一個搗亂的潘天磊,殷離聲不覺得自己能應付過來。
裘南和嚴霜宛也有些着急,兩人有心想幫忙,可他們此刻自顧不暇,有心卻無力。
潘天磊的那幾名随從腳程竟出奇地快,不過幾個呼吸便已經來到了殷離聲旁邊。
“喲,這不是剛才神氣極了的殷公子嗎,怎麼現在看着這麼狼狽呢?”潘天磊不懷好意地嘲諷着。
殷離聲懶得理會,自顧自地往前走。見此,潘天磊眼裡劃過一絲陰狠。
他不知道做了什麼,身下的轎子突然變幻,體型變大,兩側冒出一排利劍,直直刺向殷離聲。
殷離聲瞳孔一縮,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此刻又是在走路都不穩當的懸空石梯上,他避無可避,身體下意識地想往後縮,可腳下一軟,不慎踩空。
不甘心是他此刻最大的念頭。不甘心沒有拜入清遠宗成為強者;不甘心還沒有查到殷家滅門的真相就是命喪黃泉;更不甘心沒有親自手刃仇人。
“别怕。”
關鍵時候,傅雲疏長臂一伸,提溜着殷離聲的後衣領将人抱進懷裡,足尖一點,借力騰躍而起,飛到了轎子前面數步之外。
之前沒注意,沒想到潘天磊這轎子還是個法器。想來也是,威壓出現那會兒潘天磊坐在轎子裡沒受任何影響,生龍活虎的,他是從轎子裡跌出來後才感受到了威壓。
見兩人如此輕松便躲了過去,潘天磊眸子更顯惡毒,他厲聲道:“往前走!”
轎子旁邊長劍向兩人逼近,傅雲疏眸光一凝,這人竟是下了殺心!
他懶得跟這人周旋,以指為刃,靈力聚集于指尖,不過輕輕一劃,潘天磊坐的那頂轎子便四分五裂了。
這下驚恐的人變成了潘天磊,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體便直直往下墜。
“啊啊啊——”
一道殺豬般的叫聲響徹雲霄,剛趕來的尹思淼還沒開口詢問什麼便急急忙忙地飛下去救人了。
半晌,尹思淼提着潘天磊的腰帶将人拎了上來,臉上盡是嫌棄之色。
這人眼中驚恐未散,臉上還有沒得及擦的鼻涕和淚水,狼狽不堪。
後方隐隐傳來一陣弟子的笑聲,潘天磊狠狠地瞪了過去。
想起是誰将自己害得如此,潘天磊怒氣上湧,他指着傅雲疏道:“是他!是這個人要害我性命,你們快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