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楠笑道,回頭又督促着,“還不去送送人家。”
“沒事沒事姐,我自己走就行。”
宋晚晚還是把人送了出去。
從家到小區能打車的位置,要走一陣。
王莉是老員工了,在助理這個位置上幹了那麼多年,對這個家的情況也略有了解。
她在口袋裡掏出一根項鍊來,塞進了宋晚晚手裡,“姐在你家幹這麼多年了,我們這次剛好出差出得久,給你帶的禮物。”
“小小一根金鍊子别客氣,就算拿了賣錢也好。”
她揮了揮手,示意對方趕緊回去吧,“外頭天冷,快回去吧。”
冰冷冷的觸感硌在手心。
宋晚晚愣在原地,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她快又有些不知所措。
夜色模糊,看不清彼此也好。
推開家門,沒想到李靜楠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她指着桌上那麼多袋子說,“随便去拿一樣吧,就當給你帶的禮物。”
宋晚晚微愣,“好。”
有總比沒有好。
她一鼓作氣拿了個看起來最貴的,帶上書包逃回了卧室。
黑色袋子,拆開是柔軟嬌貴的皮質小包包。
宋晚晚隻不過拍了張照,就立馬收起來了。打開二手軟件搜圖看看,這樣一個小包包居然能賣三萬多。
她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瞳孔,也理清了心中那一刻古怪的違和感。
全身上下,整間屋子,屬于自己最貴的也不過是手上這個手機。打開書桌旁的小燈,攤開試卷,埋藏在心裡最深刻的焦躁緩緩浮現。
她看了眼鐘。
明天就是期末考試了。
全市統考,規格制度都嚴格按照高考的模樣來分了三天,空餘的時間裡,學校都安排了自主複習。
“感覺怎麼樣?”
陸林橋拎着筆袋,問得随意,“咱少爺這次準備考多少分?”
“輕輕松松七百五。”
劉澤然輕笑着回了句,“先進去了,中午吃飯再見。”
考場都是按照成績來排的,他上一回數學考得不錯,硬生生以一個吊車尾的位置擠進了第一考場。
今天風和日麗,隻是天氣冷,教室内開了空調,窗戶還是蒙上淡淡一層水霧。
劉澤然漫不經心走到座位,才發覺原來宋晚晚也在這個考場。
坐在第一排,靠窗,發呆。
筆袋被輕輕甩到桌上。
他視線輕輕劃過。
那枚雪花挂件,戴在了她的手上。
這幾門果然考得都算不錯。
宋晚晚心中壓着的石頭終于挪開了一點位置,考數學那會遇見劉澤然,思路又忍不住飄回初中那時候。
初中他們兩個人最初成績都不錯,往後就變成了實打實的學渣。劉澤然是老師口裡的不學無術,而她自己,成績一落千尺。
李靜楠越發暴躁的态度,中考成績出來那刻,居然夠留下來。
同樣一片迂回的樓道。
宋晚晚撐着不鏽鋼欄杆,想,今天,她的試卷終于沒有變成碎片躺在樓下了。
“在想什麼?”
她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是陳兆,不好意思地笑着,“等英語考試嘛,随便緩緩。”
“原來如此。”陳兆看着自己抄下來的考場座位号,溫聲道,“我和你在一個考場诶。”
老師已經打開了門。
屋外等着的學生前撲後繼湧進去,他們兩個轉過身,等待着進入。
後門口人站了不少,陳兆排在她身後,微微低下頭說,“放輕松,你那麼厲害,肯定會考好的。”
宋晚晚聽見了,她低着頭忍不住應了聲。
三天看似那麼漫長,到最後又過得那樣快。
張俞濤翻着選修看來看去,最後笃定道,“我猜這回肯定考這個!”
林佳瑤舉着三支筆正在瘋狂拜地理書,這時候轉回頭驚歎道,“大哥,你把你家貔貅都帶來了?”
“哎呀,地理都是玄學,我這肯定得求神拜佛一下。”
宋晚晚還在背着季風分布,老師印發下來的知識點邊緣已經起了毛毛的卷邊。
林曉喝了一大口水,“放心,這段時間你們學習的那麼認真,肯定能考好的。”
“求求了,讓我考考好,過個好年吧。”
“你不如拜拜我這貔貅,專門送到寺廟裡開過光的。”
最後一門就是地理。
宋晚晚擡頭看了眼時間,翻過答題卡,寫着最後一道大題。她想起自己上一次賦分才賦了七十多,絞盡腦汁地寫滿橫線。
高中以來寫得厚厚的錯題本,翻來覆去背的知識點,鋪滿書桌的課外練。
生活是從睜開眼就在背着的古詩詞,到睡覺前合上的易錯點整理。
窗外冬風吹過。
直至把最後一個字寫滿,她才放下筆。
還有三分鐘,這場考試就會結束。
還有一年半,就要迎來高考。
期末考完又放了三天假,這回再返校,隻需要補個一周課,最後開次家長會便能結束。
“晚晚!你這次考得超好诶!”
林佳瑤忍不住小小驚呼。
宋晚晚看着自己的排名,忍不住真心笑了,“我也很滿意了,這是我能考到最好的分數了。”
在這樣糟糕,囿于滿目狼藉的生活裡。
晚自習那會,張俞濤偷偷從校門口拎了一堆奶茶回來分掉。
“我靠,你發财了?買這麼多。”林佳瑤目瞪口呆。
“不不不,說是就聖誕給我們送禮物的那個公子哥買的,全班每人一杯,我隻是把我們的拿過來了。”
“謝謝。”
宋晚晚鮮少經曆這些瞬間,縱使高二有了幾次,感謝時也隻能略顯尴尬地說出這兩個字。
“客氣啥,大家都是好朋友。”
至少在今天,讓我們先喝完這杯三分糖的椰果奶茶吧。
宋晚晚插入吸管,輕輕抿了一口。
她微愣,擡起來又看了眼貼着的标簽。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