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女兒要做這樣一個大塊頭的時候，起先隻當是哄女兒玩。

他什麼都不缺，而江畔的身體情況也讓江清川無法拒絕。

直到這個外殼做出來，以及阿元的出現，江清川才清楚的意識到，他的女兒哪怕眼盲靈脈全廢，也從來沒有想過在父親的庇佑下安穩度過餘生。

江畔，也有一條自己的道要走。

身為父親，他能為女兒做的，就是扶着她走一段路，就像是每個嬰孩學步都要在父母攙扶下那樣。

等到江畔可以獨立行走在自己的道上，江清川也能安心。

“畔畔，清單好了沒有？”江清川靠在欄杆上，望着眼前愈發精美的外殼，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大塊頭動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江畔坐在旁邊的工作台，機械蟲在桌上爬滿了，那條報廢的機械手臂放在一旁，桌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新手臂的雛形。

“好了，阿元！”

阿元頂着一份卷軸飛到江清川面前：“主人爹爹，已經拟好了。”

江清川看也不看，反正這卷軸上的東西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都是他劍仙不夠努力。

“畔畔，這次沒有找到望月石。這段時間就不要離開主峰範圍，爹會讓曲如屏來陪着你。如何？”江清川坐在工作台對面，看着拿着一根自制的碳鐵棒在機械蟲的幫助下找準位置，落下後就是一陣火花滋出。

“可以啊。”江畔點頭，她巴不得過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隻要不打擾她繼續完成機械手臂就好。

至于望月玉佩……

隻要不出密室，江畔就算沒有也沒關系。

整個小築範圍，她不需要望月玉佩也能熟練的自行生活。

江清川擡手要去揉女兒的頭頂。

雖說蒼梧他們都覺得女兒是他的負累，可江清川知道。

這麼多年修煉下來，他看似快意，實則空虛，修行修得不似活人，像是個隻知道修煉的怪物。

直到十六年前，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嬰兒，還與自己有血脈聯系。

江清川笨手笨腳的養大女兒的同時，仿佛找回了從前的那個自己。

旁人不知，江清川卻很明白，他的修為十六年前被禁锢住，哪怕引來飛升雷劫也不見得可以順利飛升。直到心境出現變化，江清川的修為才更上一層樓。

手才落下，還沒有摸到江畔毛茸茸的頭頂，手心突然觸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江畔放下電焊槍，雙手捧着那個奇怪的蛋，預判了她爹的動作，将蛋舉到頭頂，說：“爹，你認識這是什麼蛋嗎？我在兔子洞裡撿到的。裡面的東西好像是活的。”

“活得？”江清川單手捏起那顆蛋，左右看看。

蛋殼倒是瑩潤如玉，看着還挺漂亮。

屈指敲了敲，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還用靈力做過試探，也是一樣沒有反應。

“這麼大的蛋，倒是像萬年前妖族的蛋。妖族有卵生也有胎生。卵生裡最為有名的莫過于龍鳳兩族。這是個什麼種族，我不太清楚。不過，應當不會是活的。”

“難道不會是其他修煉成妖的動物下的蛋？”江畔對這個世界也沒有太了解，大多還要從江清川這裡知曉。

江清川搖頭，把蛋放回工作台：“和人族修煉一樣。那些靠着修煉而成的妖族子嗣也極為稀少。被困在深淵裡的妖族，血脈與如今的妖是不同的。就像現在還被困在地牢裡的那隻蛇妖，她身上受了那麼重的上，還自爆内丹。換做如今的妖，早就一命嗚呼了。但她依然活着，無量宗可沒有給她如何醫治，用得也是最普通的丹藥罷了。”

江畔若有所思的點頭。

也就是說，被困在深淵裡的妖族血脈和身體更為強盛。

她單手托腮，苦惱道：“先前我在藏書閣中看到，都說人族得天獨厚，所以妖族修煉都向往化作人形，雷劫時好博得天道垂愛。可按照爹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妖族才是得天獨厚的那個？傷成那樣了，卻還能吊着一口氣，這可比人族強多了。”

同樣是沒了内丹，蛇妖還能被拷問。

懷舟卻昏迷至今，沒有金蓮子隻怕命都要沒了。

江清川撥弄機械蟲的動作一頓，眉眼中閃過不解。

是啊。

妖族才是真正得天道垂愛的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