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絲保持着擁抱某人的姿勢，盡管她的懷裡什麼都沒有。

“你受傷了。”阿帕基低下頭，他看着格瑞絲被血液黏連起來的頭發，還有已經開始有些掉渣的襯衫，“托比歐就是那個兇手嗎？”

格瑞絲将自己的臉埋在那團冰冷的空氣裡：“是的，是的……他認出了我，知道我就是那天在場的第三個警察。”

“于是我殺了他，雷歐。”即使是那根鎖鍊也快要鎖不住她的情緒，格瑞絲覺得自己的眼睛變得濕潤又沉重，“你……還有任何的遺憾嗎？”

阿帕基的靈魂抖了抖，被突然問起遺憾，他一時之間真的感覺有無數的遺憾在眼前閃過。他沒有親自将兇手繩之以法，也沒有去曼奇尼的墓前和他說後面他們都經曆過什麼，他沒有和自己的愛人結婚，連戒指——他的手撫過格瑞絲戴着鐵絲圈的手指，就連戒指都隻是一個随手撿起的鐵絲彎成的圈而已。阿帕基看着自己發光的“身體”，張了張嘴，最終搖了搖頭。

“我沒有任何遺憾，格瑞絲，做得好。”阿帕基嘗試擡起手去撫摸格瑞絲的頭發，但那隻手完整的穿過了她的頭。

格瑞絲隻覺得面前一陣微涼，阿帕基的語氣就像是當初的曼奇尼一樣，他們都在失去年輕的生命後，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被死神看見。

然後向這個不成熟的死神說一句：“我沒有任何遺憾，格瑞絲。”

淚水終于沖破了束縛，即使是被封鎖的情緒也會有決堤的時候，格瑞絲用唯一還算看得過去的袖口擦了擦眼睛，死神之鐮出現在她的手裡。在阿帕基驚訝的眼神中，她一字一句道：“沒有遺憾就好，阿帕基，我來回收你的靈魂了。”

“靈魂？你是惡魔嗎？”阿帕基似乎嘗試開一個玩笑，“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将我的靈魂獻給你。”

“怎麼看都應該是死神才對，”格瑞絲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再見，雷歐。”

實習目标完成，阿帕基的靈魂在消散前捧住格瑞絲的臉，用冰冷的魂體貼了貼對方過熱的臉頰。

“再見。”

靈魂消散的感受冰冷又溫柔，情緒市場再也無法鎖住格瑞絲的情緒，鎖鍊破碎的同時，被數倍壓抑的情緒全部開始攻擊她的大腦。而這種時候大腦唯一能做的就是……

exe.未響應。

等格瑞絲的意識恢複時人已經在病房裡面了，身上插了一堆管子不說，手上也是留置針和血氧儀一樣不差。格林坐在格瑞絲的病床旁邊刷論壇，見她醒了，助教放下手機，認真看着她問道：“實習已經結束了，你是準備再留一陣子，還是準備現在就退出夢泡？”

格瑞絲頗為無奈的閉了閉眼，眼鏡沒有架在鼻梁上，她隻能看到一坨綠色在她眼前晃悠。況且這會兒她剛醒，嗓子幹得完全說不出話。

“你在顧慮其他人的想法嗎？”格林自顧自道，“沒事兒，你這會兒受傷不輕，即使真的死了也是正常的醫療風險。”

“……”格瑞絲一時之間有點懶得和他講話，視線向綠色的方向看了看，格林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

“放心，你脫離夢泡之後我很快也會跟上的，要知道結束後就隻有一個星期給你們再精修論文。”助教終于想起來給倒黴學生倒一杯水，“畢竟律師這個職業猝死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房門被推開，布加拉提拿着要換的藥水走了進來：“格林，你的身體健康的很，麻煩不要在醫院開這種玩笑。”

“啊，抱歉抱歉，你們也來了？格瑞絲醒了。”格林讪笑一下，“要和她聊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