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絲看清了對方的臉,非常驚訝:“綠老師?!你怎麼來我的實習世界來了?是導師有什麼别的任務要給我嗎——等等,你不會是來催我的論文的吧!開題報告我已經交了!”
因為名字和發色而常被學生們稱為綠老師的助教格倫·格林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鏡,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來:“格瑞絲啊,你先别急,我不是來催你論文的。我這有個好差事要和你一起做,這個任務如果完成,我給你的實習行為分打八十分以上,你看如何?”
“我怎麼不太相信老師你能這麼輕易的給我打高分呢?”格瑞絲有些警惕的抱緊了自己的筆記本,“要我做什麼?應該不是要延長我的實習期吧。”
“别那麼緊張……我又不是什麼惡魔,正經死神不會幹亂七八糟的事的。”格林清了清嗓子,看起來有點尴尬。他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自己的律師執業證和授權委托手續,并将吉安盧卡的母親的身份信息和近親屬證明一并放到了桌子上,“隻是你需要幫我一起維護一下這個夢泡,哦,就是實習世界的穩定。不瞞你說,因為記錄着各個世界不同國家和時代的法律及執法程序還有各種習俗和生活環境的光錐非常繁雜,一般而言,我們搭建夢泡的時候會根據實習對象生前所處的國家和時代進行匹配來導入記憶……”
“但是由于,咳咳,由于一些小小的失誤,你所處的這個夢泡,導入的法律體系光錐并不是實習對象阿帕基所屬的國家與時代的法律體系,而是你的。”格林頂着格瑞絲越來越無法忽視的憤怒視線,繼續說着,“所以你的實習世界現在出現了一些bug,比如你在1998年的意大利使用了1996年才剛剛在美國出現的米蘭達警告。本身這個問題并不大,但由于實習對象的職業原因,我必須讓他的記憶不要出現錯亂。”
格瑞絲面無表情地合上筆記本,作勢要起身離開。
格林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求你了别走,格瑞絲,你是這一屆最溫柔的孩子了,你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被扣掉一百年的獎金的吧!”
“這種事為什麼都會出錯啊!”惡補了很久執法程序的格瑞絲幾乎要把筆記本摔到桌子上,“綠老師你就是那種會把寵物名字和主人名字寫反的笨蛋吧!我因為執法程序和本來的資料不一樣而熬了好幾個大夜去學啊!”
“我錯了格瑞絲!”格林以一種幾乎是祈求的語氣繼續說,“我會給你的行為分打滿分的!求你幫幫我吧——迪薇爾才答應我去約會我不能失去一百年的獎金!”
格瑞絲深吸了一口氣,坐回了椅子上,開始核對格林拿出來的授權委托手續和身份信息。律所的介紹信之類手續沒什麼問題,但格林的執業證裡夾着一張律師費的發票,金額低到幾乎難以想象。格瑞絲拿着那張幾乎是白幹的發票,看向了整理文件袋的格林。
“哦,你看到了這個?這就是我為了解決bug做出的一些努力。”格林見格瑞絲的動作停了,随口道,“你生前的國籍和時代存在為部分重罪的嫌疑人提供強制辯護的規定(注),但由于阿帕基的記憶中不存在這相關的内容,我需要在不存在的規定付諸實施之前先打斷它。比如讓吉安盧卡的家人先委托一名辯護律師。”
格林拿出了一份委托合同,關于委托費用的約定少得可憐,大概還不夠買兩一周的咖啡。除了格林的簽字以外,委托人的簽名歪歪扭扭,看起來寫自己的名字都十分困難。
“吉安盧卡的家人們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我找上門去的時候他父親把我趕了出來,說吉安盧卡是不是要進監獄與他的家人無關。”格林輕描淡寫道,“隻有他母親拉住了我,這點金額是那個女人能掏出來的全部價錢,要知道我即使可以調整一些參數,也不能讓規則完全不生效。說服律所的财務蓋這個章可不容易呢,差點我就要在夢泡裡因為惡意低價競争而被吊銷執業證了。”